第四十四章 另一種砍柴人
陌生的人自稱砍柴人?
這是什麼意思?
「大人我們晝伏夜出,對賣柴的不熟,不過我們明天立刻就去問。
」一個結結巴巴說道。
「不過賣柴的隻有那些人,很好問。
」另一個也反應過來忙說道。
男人卻看著他們沒有說話若有所思。
「百戶大人。
」
有腳步聲從夜色裡傳來,伴著喊聲又走來四個男人。
看到這些人男人鬆開了手。
兩個打更的頓時瑟瑟擠在一起。
「怎麼樣?
」男人看著來人問道。
四個男人搖搖頭。
「沒有他的蹤跡。
」他們說道。
他們果然在找人,兩個打更的顫顫,是個砍柴的嗎?
砍柴的都能惹到錦衣衛了?
正胡思亂想,見陰寒的視線看過來,兩個人頓時僵住。
還好那男人擺擺手。
兩個打更的如蒙大赦,這些人看起來很普通,並沒有縣城裡的那些錦衣衛看著瘮人,反而看起來很和藹,一點也不打眼,穿著打扮也都是普通民眾。
但得知他們的身份,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把他們當普通人看待的。
二人連打更的鑼都沒顧上拿,一溜煙的跑了。
「大人是發現了什麼嗎?
」一個男人這才問道。
先前的百戶看著夜色。
「我在這裡煮了兩天飯,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。
」他說道,停頓下。
「不過你們說他會不會去砍柴賣錢?
」
說到這裡他笑了笑。
「畢竟他也是砍柴人。
」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「我想起來了。
」
走出幾道街的一個打更人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丟了鑼,也想起了一件事。
「我知道一種砍柴人。
」
另一個有些不解。
「砍柴人還有種嗎?
」他脫口問道。
這話聽起來有些怪。
「砍柴人本來沒種,但柴分了種。
所以砍柴人也就分了種了。
」先前的打更人意味深長說道,「你忘了,很久以前,在漠北有一種柴不是樹木,而是人,所有就有一種新的砍柴人。
」
「難道是梳碧湖的砍柴人。
」另一個打更人也恍然說道,他的神情旋即幾分複雜。
「那是一個傳奇。
」【注】
那是一個傳奇。
很久以前一個強大王朝覆滅前有一群兇悍的士兵,以砍殺草原馬賊為樂,自稱砍柴人。
而在他們中有一個來自梳碧湖的強者最為傳奇。
這些傳奇湮滅於歷史的塵埃中,直到成國公殺入北地,有一群人追憶先人勇士們的私下組成了一支砍柴人隊伍。
經常孤身直入金人境內劫殺金兵,如同先人的勇士一般他們自稱這行為是砍柴。
他們是砍柴人。
這些人悍勇無比。
讓金人很是惱火,最關鍵是這些人身份詭異,並不是大周兵將,也不知道是什麼人,神出鬼沒。
「金人曾懸賞捉拿這些砍柴人,曾經到了不用抓住,隻要描述這些人長什麼樣就給賞錢。
」一個打更人說道。
「這麼厲害?
」另一個打更人驚歎道,旋即又掩住嘴。
二人正沿著小巷子小心翼翼的走著。
「是啊。
後來這個發佈文書的金人官員就被砍柴人找上了,砍柴人說你要看我什麼樣。
看了給錢,那給我錢我讓你看的夠。
」一個打更人繼續低聲說道,在夜色裡忍不住想像著砍柴人的動作語氣。
「後來呢?
」另一個忍不住聽的緊張又激動,伸手咬著手指急急的問。
「後來那個官員就被砍柴人割下了頭。
」先一個打更人猛地一揮手在同伴的脖子上。
同伴被嚇得驚叫一聲。
這叫聲在暗夜裡格外的滲人,嚇唬人的打更人也嚇的叫了聲,小巷子兩邊亮起了燈火,伴著人聲詢問。
兩個打更人忙疾步跑了。
「你嚇死我了。
」
「你膽子太小了。
」
「後來怎麼樣?
」
「砍柴人把官員的頭掛在馬上,據說還擺在一間屋子裡進進出出的,說是說到做到童叟無欺,收了錢就一定讓他看個夠。
」
「哎呀真是嚇死人了,可是,那這麼說這些砍柴人不是勇士嗎?
是為大周造福呢,怎麼他們要抓..」
「大概是因為這些砍柴人不服管教,不聽命與官府軍營,擅自行事的緣故吧。
」
「哎呀別說這些了,不管咱們的事,快走吧。
」
夜色重新陷入了沉靜。
竈火上的鍋子被端起,咕嘟咕嘟的胡辣湯被舀了出來。
面向普通和藹的男人就像一個真正的老闆,穩穩的將湯碗逐一擺到桌子前坐著的四人面前。
四人端正的坐著,乖巧的如同等候長輩分飯的孩童。
「百戶大人,要不查一查這些砍柴的人?
」其中一個問道。
被喚作大人的男人將鍋子放回竈火上,拿起腰裡的手巾擦手,動作嫺熟的就好像他已經在這裡燒了一輩子的飯菜。
「可以查一查。
」他說道,「不過這些事讓當地的這些錦衣衛們來做,我們還是繼續向南。
」
他說著伸手在桌子上畫個方向。
「懷慶蔡州府這一片加大人手。
」
坐在桌前的一個男人端起碗大口的喝湯,辣乎乎的讓他吐了吐舌頭。
「馬上就六月了,我們還是抓不到這小子,真想把他作為大人大婚的禮物送去。
」他吐著舌頭含糊不清的說道。
「說笑,大人要他做禮物幹什麼。
」百戶大人和氣的說道,「大人和他又不熟。
」
四個男人不再說話端起碗喝湯。
「但是為什麼千戶大人要我們南下查詢?
」一個男人放下碗說道,「他逃脫應該是逃回去啊,怎麼會往南逃?
那不是自投羅網嗎?
」
百戶大人搖搖頭。
「大人說的總沒錯。
」他說道,「照著做就是了。
」
四人應聲是,不再說話呼嚕呼嚕的將胡辣湯喝完起身離開了,而百戶大人則利索熟練的收拾碗筷,在夏夜裡哼著小曲洗涮著,用毛巾擦拭乾淨擺放在碗箱裡,又逐一熄滅了竈火,這才背著手慢悠悠的離開了。
天色濛濛亮的時候,一間客棧裡四五個男人小心的站在窗戶邊向外看去。
「真是奇怪了,怎麼突然到處多了這麼多錦衣衛?
」一個低聲說道。
「多就多唄,他們辦他們的,咱們辦咱們的,互不幹涉。
」另一個說道。
話沒說完就被前面的人拍在額頭一巴掌。
「怎麼互不幹涉?
咱們辦的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事嗎?
」那人瞪眼說道,「咱們這樣行事,很容易被錦衣衛盯上的,錦衣衛這些人最能無事生非,到時候打草驚蛇還是小事,把大人牽涉進來就麻煩了。
」
那人縮縮頭應聲是。
「那怎麼辦?
」他又小聲說道,「那方家的小癱子就不看了?
」
身旁的男人們都瞪他一眼,將窗戶關上。
「不看就不看,他又不會永遠躲在汝南城裡不出來。
」為首的男人沉吟一刻說道,「跟大人說一聲,計畫有變,等候安排。
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