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二章說過的話怕不怕
寧家的家宴祥和而又歡悅。
院子裡已經掛滿了花燈,丫頭僕婦穿梭其中,堂屋裡擺著兩桌宴席,寧炎的妻妾子女各自圍坐說笑。
「去年十哥兒沒有在京城過節。
」寧十一說道,對寧雲釗舉起酒杯。
寧雲釗笑著端起來。
「陽城的十五也很熱鬧吧?
」旁邊的堂妹好奇的問道。
她們幾乎每年都會回老家,但都是過年或者祖母壽辰,八月十五倒是趕上的時候少。
「熱鬧。
」寧雲釗含笑說道,「小城也有小城的熱鬧。
」
旁邊有個堂妹噗嗤笑了。
「別的時候不知道,去年的八月十五十哥一定過的熱鬧。
」她說道,一面沖姐妹們擠擠眼,「被人追著跑,還為十哥作詩。
」
去年八月十五,君蓁蓁還在陽城,還在追著寧家要婚約,鬧得陽城滿城風雨,寧家上下不堪其擾頭疼不已。
這些事京城寧炎家人也都知道。
桌上的年輕人都笑了。
「怪不得十哥急匆匆的從陽城回來。
」
「今年好了,在京城不用擔心了。
」
話說到這裡有人咦了聲。
「不對,那君小姐也來京城了。
」這個女孩子說道,看著寧雲釗,「十哥,她有沒有再纏上你?
」
一旁的寧十一端著酒杯連聲咳嗽。
寧雲釗神情和煦。
「怎麼會。
」他說道,飲了口酒。
其實應該是他纏著她。
「十哥在國子監呢,不是誰都能進去。
」寧十一說道。
是啊,不是誰都能進去,她也不會去,隻是自己常出來。
寧雲釗再次飲酒一大口。
雖然如此,但有關君小姐這個話題還是繼續開來。
「那個君小姐不是開了個醫館,是要在京城常駐了。
」
「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要跑到京城開醫館,她又不缺錢,說不定是對十哥不死心。
」
「十哥你可小心點。
」
「聽說很厲害的,連江太醫都罵了。
」
「他們家有聖旨..」
聽著左右的議論紛紛,寧雲釗臉上還帶著笑,唇邊的酒杯越喝越慢。
「閑坐休談他人事。
」寧炎聽到這邊的熱鬧,皺眉告誡。
這邊桌上的年輕人們便都安靜下來,調皮的女孩子們互相吐吐舌頭繼續吃菜喝酒。
拿起酒壺卻發現酒壺空了。
「哎?
十哥,你把酒都喝了?
」一個女孩子驚訝的說道,看著還端著酒杯正喝的寧雲釗。
寧雲釗看了看自己的酒杯。
「家鄉的酒,一時忍不住。
」他含笑說道。
「十哥也想家了。
」兄弟姐妹們都笑起來。
寧雲釗也笑起來,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。
「距離科考不到半年了,一日也不可荒廢。
」寧炎說道,「要克制。
」
寧雲釗放下酒杯應聲是,含笑吃菜。
家宴很快就散了,堂兄弟姐妹們便準備去觀燈,寧雲釗自然也跟隨,如同所有的年輕人一樣從城南轉到了城北,夜色深深時大家意猶未盡的散去。
「我就直接回國子監了。
」寧雲釗對他們說道,「明日功課還要早些準備。
」
兄弟姐妹們都知道他用功點頭告別,看著寧雲釗消失在夜色裡,一個女孩子們皺起眉頭。
「十哥看起來不高興啊。
」她說道。
其他人咦了聲。
「怎麼會?
他一直挺高興的啊。
」大家說道。
也沒什麼異常啊,吃飯喝酒觀燈還猜了燈謎,一如既往。
倒也是。
但看到他笑的時候,總覺得有些悲傷,要說具體的證據又沒有。
女孩子皺了皺眉頭。
「就是女人的直覺。
」她說道。
寧雲釗站住腳回頭看了眼,此時他已經離開了熱鬧的花燈街,站在濃濃的夜色裡看向那邊璀璨如仙境。
他默默的看了一刻,輕嘆一口氣,轉身繼續前行,沒入夜色中。
君小姐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,感慨了一刻,也解惑了寧雲釗與她的幾次巧遇根源,這件事就此揭過了。
相比於這些年輕男女的情愫,她要面對的問題更嚴峻。
「這一萬兩銀票有問題?
」
方錦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。
君小姐轉過身看到她走過來。
「你看了好一會兒了。
」方錦繡說道,「我看過了,不是假的。
」
假自然不會是假的。
君小姐笑了笑。
「那天出診的診金是二千兩。
」她說道。
那多出的八千兩呢?
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給,方錦繡神情一沉。
「多出的八千兩,是要我改掉九齡堂的名字。
」君小姐說道,看著方錦繡指了指門外的匾額。
方錦繡怔了怔。
這古怪的要求…
「那天請我上門診病的是北鎮撫司陸千戶…的女人。
」君小姐說道,既然已經決定當夥伴,有些事就要告訴她知道。
竟然是陸千戶….還是陸千戶的女人。
陸千戶的妻子是九黎公主,九黎公主肯定不能用女人代指,那這女人的意思就很明顯。
方錦繡神情一陣紅一陣白。
「那為什麼…」她說道,話出口也恍然,「九齡公主。
」
聽著別人說自己的名字,而自己其實就在這個人面前,但別人卻不知道,這種感覺很有意思,君小姐看著方錦繡有些想笑,她知道她想到原因了。
「早就知道這個名字…」方錦繡又說道,眉頭凝著。
當初在家裡聽到君蓁蓁改名九齡的時候,方玉繡就說過跟九齡公主重名了。
她們跟九齡公主不認識還第一時間想到了,陸千戶可是九齡公主的丈夫,又是那麼可怕的人,也難怪會這麼在意這個名字。
「怕不怕?
」君小姐笑道。
方錦繡瞪了她一眼。
「沒想到陸千戶並沒有那麼可怕,竟然還給了你錢。
」她說道,「要是我打你一頓一分錢不給。
」
君小姐哈哈笑了。
方錦繡沒有再笑,看向桌上的銀票。
「我們要怎麼做?
」她問道。
我們啊,君小姐笑了笑。
「不知道。
」她說道,「我還沒想,就走一步說一步吧。
」
陸雲旗這個人,現在已經不能以自己熟悉的那個來推測其行事,按照大家的描述和畏懼,這個陸雲旗的行事不可揣測,也不可挑戰試探,那就隻有以靜制動了,敵不動不我動,敵動也就能知道如何應對。
方錦繡皺了皺眉頭剛要說話,門外傳來一陣嘈雜。
「是她說的嗎?
」
門外一個老者的聲音帶著憤怒。
「好,那我來問問她。
」
方錦繡和君小姐都站起來,看著門外沖進來一個面滿怒意的老者,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婦人兩個男人,另有不少民眾也聚過來。
「君大夫,是你跟別人說這個病我能治?
你說我能治我就能治嗎?
治不好,我就是罪人嗎?
」老者漲紅臉揮著手喊道,「你以為你是誰?
你說你自己就罷了,你還管我幹什麼?
」
方錦繡心裡嘆口氣。
這也是早晚的事,自從君小姐說了那種別人不能治自己才治的話之後。
京城居真是大不易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