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九十四章 救美
“竟然欺負到我的人頭上,你們膽子真不小。
”
說完這句話後,面前的男人和女人,突然朝姬蘅撲過來!
他們大約是想要趁著姬蘅不注意,暗下殺手,年輕男人的笑容冷淡下來,扇子一開一合間,擋住撲面而來的銀光。
他那扇子也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成,看著分明柔軟又精緻,卻刀槍不入。
便是對方的刀,也沒能刺穿。
下一刻,那扇子已經輕輕劃過這二人的脖頸,彷彿蝴蝶親吻初開的桃花,輕柔的像是一陣風。
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,幾乎沒有人看清姬蘅的動作,而他已經收回扇子,站在二人面前,懶懶淡淡的微笑,男人和女人,還維持著之前的動作,脖頸間一道血線,“撲通”一聲倒了下去。
一擊斃命。
姜梨費力的往眼前看去,隻覺得站在面前的緋色身影,莫名令人安心。
他轉過頭來,看向姜梨,眉頭微微一蹙,彷彿嘲笑般的道:“這樣狡猾,怎麼會落到別人手裡。
”
姜梨覺得很委屈。
姬蘅話雖這麼說,卻彎腰想把薑梨扶起來,等他握住姜梨手臂的時候,似乎才發現姜梨被喂了藥,渾身上下都軟綿綿的。
他“嘖”了一聲,隻能伸手環過姜梨的肩膀,把薑梨打橫抱起來。
他身材高大,抱著柔弱的女孩子也毫不費力,姜梨的衣裳被那男人扯得破爛,好在姬蘅的衣袍寬大,卻也能把她包個嚴實。
他抱著姜梨,跨過地上男人與女人的屍體,彷彿十分嫌棄似的,生怕沾到一丁點血污。
那客棧樓下的夥計和掌櫃的聽見動靜早已嚇得溜之大吉,外面一個人也沒有。
姬蘅抱著姜梨走出來,走到外面去,外面是街道。
這麼一個美貌的男人站在街道上,過往的行人紛紛投來目光。
他嘆息一聲,似乎認為十分難纏。
也不知他是如何過來的,沒有乘坐馬車,也沒有轎子,就隻得抱著姜梨慢慢的順著街道往前走。
雖然知道自己的臉上還蒙著面紗,亦有紅斑,就算外面的人看見姬蘅抱了個姑娘,也不會認出他抱得是誰。
但當著陌生人的面被男子抱在懷裡,還是讓姜梨紅了臉,不自在極了。
沈玉容是個恪守禮儀的人,自詡為君子,即便是他們花前月下的時候,也不曾做出什麼出格的事。
就算是後來成了親,人前沈玉容也是決計不會拉薛芳菲的手。
她那時也不覺得有什麼,反倒覺得這點古闆的可愛。
姬蘅和沈玉容是截然不的人,他和薛昭有些相像,隻是薛昭是少年的肆無忌憚,姬蘅當然已經不是少年了,他之所以肆無忌憚,隻是因為他凡事喜歡順著自己心意來,無所顧忌一般。
姜梨懷疑姬蘅不曾抱過什麼人,因為他抱著姜梨的姿勢,就像抱一個小孩子。
姜梨能看到夜色如墨,沿途燈火慢慢亮起來,這是陌生的黃州,但大約是有了姬蘅,又覺得沒什麼可怕的。
姬蘅倒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,反而他的容貌不可逼視,旁人看幾眼便要低下頭,尤其是街邊走過的少女們,膽子要大些,直勾勾的盯著姬蘅看,連姬蘅懷裡抱著個姑娘也不在意。
不知走到了多久,姜梨感覺姬蘅在一處宅子面前停了下來。
他敲了敲門,很快就有人來開門,待門一開,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:“大人……嗯?
姜二小姐?
”
這是趙軻的聲音。
姜梨很詫異,自己都變成這幅德行了,趙軻居然還能認出自己。
緊接著,趙軻又道:“大人,您今晚出去就是去找姜二小姐的?
您是怎麼找到姜二小姐的?
她怎麼會到了黃州?
她是自己過來的嗎?
她是不是來追您的?
”
姬蘅道:“她這個樣子,是像自己追來的?
”
姜梨:“……”
趙軻撓了撓頭,道:“是不太像。
”
“少廢話,”姬蘅不耐煩道:“先進去。
”
姜梨被姬蘅抱著回到了屋裡。
這間宅子並不是很大,卻很乾淨整潔,像是黃州住在本地的人家的住宅。
也不知姬蘅是從哪裡尋來的,但姜梨曉得他向來有本事,也沒有在意。
等她被放到床上後,屋裡燈火大亮,從遠到近立刻響起了一陣吵嚷的聲音。
姜梨才被喂了藥,被他們這麼一吵,又覺得頭暈眼花。
卻是陸璣、聞人遙走了進來。
陸璣看見姜梨,驚訝道:“姜二小姐,你怎麼會在這裡?
”
聞人遙則道:“燕京城裡不是現在到處都在找姜二小姐的下落麼?
還以為被賊人擄走了?
難道姜二小姐你是跟著我們一道來的黃州?
”
聞人遙的腦子,大約和趙軻長得差不錯,連想的也差不離。
姜梨沒有力氣動彈,也沒法說話,隻能看向姬蘅,希望姬蘅明白自己的意思。
姬蘅看了她一眼,伸手握住她的手腕,大約是在把脈,隨即道:“她中了軟筋散。
”
“呵。
”聞人遙嚇了一跳,“走的時候問司徒借了藥,好像沒有軟筋散的解藥吧。
”
陸璣搖頭:“倒也不用解藥,軟筋散隻能維持十二個時辰,十二個時辰之後,自然有解。
就是不知道姜姑娘現在吃下藥多久了。
”他望向姜梨。
姜梨說不出話。
“啊!
”聞人遙像是終於反應過來,“姜二小姐怎麼一直不說話?
她該不會是被喂了啞藥吧!
”
姬蘅皺眉看了她一會兒,伸手在她穴道上點了兩下,姜梨也沒怎麼感覺清楚,隻感到自己喉嚨一輕,有一種衝破桎梏的輕鬆。
再開口的時候,就能發得出聲音了。
“國公爺。
”大約是許久沒說話,她的聲音澀澀的,又因為被喂了軟筋散,綿綿的無力,她道:“多謝國公爺救命之恩。
”
聞人遙看了看姬蘅,又看了看姜梨,問:“姜二小姐,你不是自己跟過來的?
”
“我被人擄走,一路南下,來到這裡。
”姜梨的腦子清楚了些,道:“我聽擄走我的人說,是成王的吩咐。
”
“成王?
”陸璣思忖了一下,“是為了報復永寧公主的事?
”
姜梨道:“應該如此。
”
屋裡靜了一會兒,聞人遙又疑惑的看向姬蘅:“那阿蘅是怎麼找到你的?
我們一直在一起,沒看到你同他求救啊。
”
“其實今日白日晌午的時候,在一處酒館裡,吃飯的時候,我聽到了文紀和趙軻說話的聲音。
但當時我不能說話也不能動,沒辦法發出信號。
出來的時候,我看到了國公爺的轎子,”姜梨說到此處,頓了一下,“我試圖想讓國公爺認出我來,就摔了一跤,但轎子裡好像沒人。
其實我也不明白,國公爺是怎麼發現我的?
”
姬蘅笑了一下,道:“我在轎子裡。
”
屋裡幾人一怔。
“你摔倒的時候,玉珮也摔到了地上。
我聽過你玉珮摔落的聲音,那塊刻著禮貌的玉,聲音很特別。
”他道。
姜梨愣住。
她確實沒想到,是因為一塊玉珮。
但現在想想,姬蘅的確是有一次撿到了她落在地上的玉珮。
說起來,這塊狸貓玉並沒有被那對男女收走,也許是因為他們認為這塊玉珮沒有任何攻擊性,又也許是因為這塊狸貓玉成色一般,不值多少銀子,也就懶得順走了。
卻堪堪救了她一命。
“國公爺……就憑著玉珮摔落的聲音知道了是我?
”姜梨問。
“你可別小看阿蘅的耳朵,”聞人遙熟絡的把手搭在姬蘅的肩膀上,“阿蘅不僅習武聽力過人,小時候還是學過戲的,學戲的人對聲音的細微差別分辨的很清楚地。
對我們來說玉珮落在地上都是一個聲,對他來說就有特別和不特別之分。
”
姬蘅道:“聞人遙。
”
聞人遙的得意戛然而止,立刻站起身,道:“那啥,我先出去一會兒。
二小姐肯定沒吃東西是吧?
我去找點吃得來。
”
陸璣道:“姜姑娘身子可覺得不舒服,要是不舒服的話,現在可以找個大夫……”
“不必了,陸璣,你先出去。
”姬蘅道。
陸璣愣了一下,意識到了什麼,目光在姬蘅和姜梨身上轉了轉,退了出去。
趙軻和文紀也離開了。
屋子裡就剩下姬蘅和姜梨兩個人。
姬蘅又把薑梨扶起來,令她靠著床榻坐起身,順手摘去了她的面紗。
他動作倒是極為自然,姜梨卻是心中“咯噔”一下,竟然有些無措。
她的臉她曾在銅鏡裡看過,也在喝水的碗裡映出來過,全是斑斑紅跡,十分可怕,狀如惡鬼。
再如何,她也都是個女子,好好的一張臉變成這樣,心中總是覺得憋得慌。
尤其是姬蘅面前,姜梨還記得這位國公爺最是喜美惡醜,連府上的小廝都要容貌俊秀,看見自己這個樣子,莫不是會被嫌惡有加。
她心裡慌得很,又不能動,隻能垂下眼眸,眼不見為淨,看不到姬蘅是什麼表情,也就不管了。
心裡生出一股破罐破摔的賭氣,卻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在這一件消失上如此糾結。
“你為何躲著我?
”姬蘅挑眉道,“不敢看我?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