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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首輔嬌娘》第329章 兩更

首輔嬌娘 偏方方 5046 2024-05-25 09:50

  靜太妃虛弱地搖搖頭:「好了,我沒事了,該回去了,陛下以後不要動不動把我接進宮來,有失體統。
我既已出家,就會一輩子待在庵堂,以伴青燈古佛。

  皇帝道:「母妃要禮佛,在哪裡都一樣,朕會在皇宮為母妃建一座庵堂,日後母妃就在皇宮禮佛,如此也方便朕照顧母妃。

  靜太妃面色微微一變,她抓住皇帝的手,正色道:「此事萬萬不可!

  皇帝拍拍靜太妃的手背:「朕決心已下,搬進庵堂之前,母妃就安心住在華清宮,沒人能傷害母妃,仁壽宮那位也不能!

  「泓兒!
」靜太妃著急之下,竟是喚了他的名諱。

  這其實也是大忌,在皇宮,有資格喚他名諱的唯有莊太後一人。

  皇帝自然不會介意這些,他與靜太妃母子情深,在他心裡,靜太妃與他生母無異,不論規矩是怎樣的,他都是靜太妃的兒子,靜太妃都絕對有資格喚他一聲泓兒。

  他握住靜太妃的手,鄭重其事地說道:「朕早該把母妃接回來了,朕一而再、再而三的忍讓換來的不過是仁壽宮的變本加厲,如今仁壽宮更是明目張膽地陷害到了母妃頭上,既然母妃在宮外也不安全了,那倒不如光明正大地搬回來!
朕便是拚了這條命,也一定護母妃周全!

  翌日早朝,皇帝宣布了兩件大事,一件是安郡王莊玉恆與定安侯府千金顧瑾瑜的婚事,另一件則是將靜太妃接回宮中,在皇宮為靜太妃單獨修繕庵堂一事。

  這兩件不論哪一件都是石破天驚,顧瑾瑜顯然配不上莊玉恆,而靜太妃回宮顯然也不合禮數規矩,朝堂之上瞬間炸開了鍋。

  莊太傅氣得不輕,他是真沒料到陛下會為莊玉恆和顧瑾瑜指婚,用腳後跟兒也猜到是顧潮那個老傢夥去皇帝面前求了恩典。

  顧潮真有臉啊,居然把這種事捅到皇帝那兒!

  莊太傅都臊得慌!

  在老侯爺看來,可不就該莊太傅臊嗎?
做錯事的是安郡王,又不是顧瑾瑜,顧瑾瑜隻是一個受害者而已。

  老侯爺在某方面頑固不化、迂腐騰騰,然而在這種事上又比尋常人看得開明與通透。

  若換做別人,家中姑娘被人輕薄毀了名節再也嫁不出去,隻恨不得對方能收下自家姑娘,哪怕是做妾也認了。

  老侯爺偏不。

  身子不怕影子斜,沒做錯事,就不慫!

  受害者當討回公道,施害者也當付以代價!

  莊太傅出列,捧著笏闆正色道:「啟稟陛下,此事萬萬不妥,請陛下收回成命!

  皇帝坐在龍椅上,目光威嚴地說道:「莊太傅是說哪件事不妥?
是為你孫兒指婚一事不妥,還是在皇宮為靜太妃修繕庵堂不妥?

  莊太傅瞟了眼莊太後垂簾聽政的地方,鼓足勇氣道:「請問陛下可有事先與太後商議?

  皇帝淡淡一笑,嘲弄道:「朕連指婚和修繕庵堂這種小事都必須向太後稟報,得到太後她老人家的首肯……朕竟不知這大昭國的江山幾時改姓莊了?

  莊太傅神色一變,捧著笏闆跪下來:「臣絕無此意,請陛下明鑒!

  大臣們神色各異。

  儘管這是大實話,昭國的半壁江山就是掌控在莊太後的手裡,可所有人心知肚明,卻不會真把窗戶紙捅破。

  皇帝這是連皇室的最後一塊遮羞布都徹底拉下來了。

  他想做什麼?

  徹底與莊太後翻臉嗎?

  文武百官立於森嚴肅穆的金鑾殿上,忽然有種風雨欲來的徵兆。

  皇帝卻是十分隨意地笑了笑,望向稍稍在自己上方一點的垂簾聽政的莊太後,視線透過珠簾,落在那道鳳儀天下的身影上:「原來,朕不與母後商議,連自己做主賜個婚、修個庵堂的權利都沒有,母後也是這麼認為的嗎?

  莊太後沒理他,隻是淡淡地坐在那裡。

  皇帝笑了聲,也不是非得讓她回答,皇帝又轉頭望向跪在大殿之上的莊太傅,笑容漸漸凝固:「朕為何會為莊玉恆與顧小姐賜婚,莊太傅心知肚明,還是說莊太傅並不介意,朕將賜婚的內幕宣之於眾?

  莊太傅心裡咯噔一下!

  宣之於眾,豈不是讓文武百官、讓全天下都知道莊玉恆失德了?

  屆時,莊玉恆近二十年的好名聲將毀於一旦。

 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臭名昭著地站到權勢的巔峰,六國之內也隻有宣平侯是個特例,莊玉恆還是要臉的,或者說莊家是要臉的。

  皇帝這會兒還沒明說,可文武百官們已然開始了竊竊私語,甚至莊太傅感覺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都變了。

  莊太傅不敢再有異議,磕了個頭,沉痛而屈辱地說道:「臣……謝陛下恩典!

  散朝後,莊太傅攔住了莊太後的鳳攆。

  他繞到鳳攆前,目光灼灼地瞪著紗幔後的莊太後:「太後為何不阻止陛下?
難道太後就眼睜睜看著恆兒娶顧瑾瑜那個聲名狼藉的女人為妻嗎?

  相較之下,靜太妃回不回皇宮倒不在莊太傅憂心的範圍之內,左不過是一個沒權沒勢的太妃,大局已定,再怎麼也不能被冊立為另一個太後了。

  鳳攆之上,莊太後沒說話。

  莊太傅神色陰晴不定。

  秦公公沖莊太傅略略行了一禮:「起駕——」

  莊太後的鳳攆離開了。

  回了仁壽宮,鳳攆穩穩落下,秦公公伸出手臂。

  莊太後扶著他的手臂走下鳳攆。

  他伺候著莊太後往寢宮走去,一邊走一邊說道:「太後是不是在給莊家一個警告?
奴才記得,太後曾與太傅說過,這天下是秦家的天下,江山是秦家的江山,不姓莊。
今日一事,總算是讓莊太傅切身體會到了這一點。

  「哼。
」莊太後冷冷一哼。

  秦公公一愣,他熟悉莊太後的任何語氣,這分明是嘲笑他說錯了,他睜大眸子:「難道不是?
那您為何一直不吭聲啊?

  莊太後嚴肅地說道:「嬌嬌讓哀家少用嗓。

  秦公公:「……」

  就這?
就這?

  -

  顧瑾瑜與安郡王的親事很快不脛而走,不到一日功夫,全經常都知道她要嫁給安郡王了。

  「是做妾嗎?
還是側妃呀?

  「都不是!
聽說是正妃!
將來是要三媒六聘、八擡花轎擡回莊家的!

  女學的學生們驚呆了。

  當然,也嫉妒壞了。

  顧瑾瑜早先在京城的名聲還是不錯的,可後來她接二連三出岔子,先是她的身世被曝光,再是她貪功冒進、亂改風箱導緻工部大量工匠受傷,更有甚者,說風箱根本不是她發明的,她是冒領了旁人的功勞。

  總之她的名聲是壞透了,她已經有幾個月沒來過女學了。

  眾人紛紛猜測她是沒臉出來見人。

  可不曾想,再次聽到她的消息就是她要嫁給安郡王做郡王妃了。

  在新科狀元出現之前,安郡王是全京城女兒家的夢中情郎,如今也依舊是,畢竟新科狀元名花有主,安郡王卻是她們的。

  安郡王娶誰做郡王妃都註定會成為京城千金們的公敵,而顧瑾瑜則是將眾人的仇恨值拉滿了。

  這種德行有虧的女人怎麼配得上芝蘭玉樹的安郡王?

  老天瞎了眼吶!

  可她們再怎麼罵顧瑾瑜,顧瑾瑜也是她們嫉妒不來的女人。

  消息不日傳回了定安侯府,而定安侯府這邊,奉命為莊太後督造府邸的顧侯爺也終於迎來了自己的第一次休沐。

  他這段日子一直待在施工現場,沒日沒夜地督工,人都曬脫了一層皮,也累瘦了一大圈。

  他先回府,打算給老侯爺與顧老夫人請個安,隨後去碧水衚衕探望姚氏與兒子,結果就聽見顧老夫人說顧瑾瑜的親事定下了,對象是安郡王。

  老侯爺不在府中,是顧老夫人與他說的。

  顧侯爺第一反應是震驚,畢竟不論從門當戶對的角度還是從黨派之爭的角度,兩家都不大合適。

  第二反應卻是驚喜,因為無論是相貌還是人品家世,全京城也找不出幾個比安郡王更優秀的了。

  若女兒真能嫁他為妻,那將是一門無可挑剔的親事。

  至於說派系之爭,日後的事誰又說得準?
興許安郡王繼承莊家後,會願意看在女兒的份兒上投入陛下的陣營呢?

  他的瑾瑜這般溫婉賢淑,天底下隻怕沒哪個男子捨得傷害她。

  顧侯爺即刻去了顧瑾瑜的院子。

  「父親,您瘦了。
」顧瑾瑜心疼地說道,「督造府邸是不是很辛苦?

  顧侯爺揉了揉酸脹的肩膀,嘆道:「辛苦是辛苦了點,不過能辦成也是大功一件。

  顧瑾瑜好奇地問道:「太後是為誰建造府邸啊?
如此興師動眾的?
半個工部的人都被叫過去了。

  顧侯爺沉思道:「聽說為莊家二小姐建造的,裡頭的園子真漂亮,景觀也別緻,我在京城住了住了這麼多年,還真沒見過如此秀美的風水寶地。
就是不知為何院子要仿造碧水衚衕那家子的格局……」

  「碧水衚衕?
」顧瑾瑜不解。

  顧侯爺擺擺手,笑道:「好了,不說這個了,我方才在你祖母那裡聽說陛下為你與安郡王賜了婚,回頭你嫁入莊家,就有機會去那座府邸走動走動了。
話說回來……那座府邸該不會是太後為安郡王建的郡王府吧?
方便他大婚之後搬出去分府單過的?
若果真如此,那瑾瑜你可太幸運了!

  顧瑾瑜的臉色微微泛紅:「這個……眼下還言之過早。

  顧侯爺爽朗地笑道:「也是,剛賜婚,還與三書六禮要走,急不得。
」顧侯爺笑了笑,滿腹欣慰地說道,「不論怎樣,為父先恭喜你覓得如意郎君了。

  「都是祖父的功勞。
」顧瑾瑜垂眸,嬌羞地說。

  顧侯爺隻以為是自家老爺子看上了安郡王這個孫女婿,沒想太多,他握住顧瑾瑜的手,難掩喜色道:「我去一趟碧水衚衕,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娘和你弟弟,讓他們也為你高興一二!

  顧瑾瑜微笑點頭:「嗯。

  顧侯爺去了碧水衚衕。

  一路上,他神采飛揚極了。

  從今往後,他就是郡王的嶽父了!

  想想都風光無限吶!

  瑾瑜果真給他長臉,不像那個臭丫頭,嫁了個鄉下的窮小子,讓她和離她還不幹。

  如今雖說走狗屎運高中了狀元,可與安郡王仍是天差地別。

  他來到碧水衚衕,顧嬌正和顧琰在前院捯飭新做的鞦韆架,本是給小凈空做的鞦韆架,可方才被顧琰玩壞了。

  顧琰趕忙叫來姐姐拯救現場,不然一會兒小和尚得嗷嗷大哭。

  姐弟兩個很有默契,畫面有些溫馨。

  顧侯爺沉醉地欣賞了一會兒,才大步流星地走過去:「琰兒,爹爹過來了!
」目光落在顧嬌的身上,特別勉為其難地叫了一聲「嬌嬌」。

  姐弟兩個看了他一眼,繼續埋頭修鞦韆。

  呃……

  顧侯爺看看自己,又看看腳下,他是進來了吧,沒錯吧?

  他今日心情好,就不和兩個小傢夥計較了。

  他神采飛揚地走過去,揉了揉顧琰的腦袋道:「長高了。

  「別摸我。
」顧琰皺了皺小眉頭,拿開他的手。

  顧侯爺倒也沒介意,笑了笑,說道:「我是來看你們的,順便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。
瑾瑜她要成親了,琰兒也快有二姐夫了,那個姐夫可不是一個鄉下窮書生能比的。

  顧琰冷冰冰地說道:「我隻有一個姐夫!

  「你是不知道你二姐夫是誰才會這麼說。
等我告訴你他的身份,你就會恨不能讓他快些給你做姐夫了。
」顧侯爺言及此處,頓了頓,深吸一口氣,與有榮焉地說道,「他就是——安、郡、王!

  怎麼樣?

  意不意外?
驚不驚喜?

  顧侯爺仰頭大笑三聲,轉眼去看一雙龍鳳胎,結果二人已經走遠了,一個去了東屋,一個進了堂屋。

  被當了空氣的顧侯爺:「……」

  莊太後的咽喉受了傷,顧嬌下午又去了一趟皇宮探望她。

  路過禦花園時顧嬌與從華清宮過來的皇帝不期而遇。

  皇帝見到她眸子就是一亮,昨天吵歸吵,可他私心覺得今天就該和好了嘛,哪知顧嬌臉一撇,腳步一轉,小臉高冷地從小道上揚長而去了。

  皇帝:「……」

  不遠處被魏公公攙扶著出來走走的靜太妃瞧見這一幕,輕聲問道:「方才那位是不是顧姑娘?

  「啊,是。
」魏公公點頭。

  魏公公在顧嬌面前掉馬就是因為去探望靜太妃時,顧嬌也在。

  他是公公的身份一下子就藏不住了,皇帝的小馬甲也掉得不要不要的了。

  總之靜太妃見過顧嬌,她會認出對方不足為奇。

  想到了什麼,靜太妃沉思道:「昨晚入宮為我治傷的大夫莫非也是顧姑娘?

  「啊……是。
」魏公公訕笑著點頭。

  靜太妃垂眸,思忖片刻,微微地笑了起來:「陛下還是真是寵顧姑娘。

  魏公公笑笑:「顧姑娘醫術高明,又頭腦聰明,陛下的確十分器重她。

  他用了器重一詞,言外之意是將男女之情撇清了。

  這時,皇帝像隻落敗的鬥雞垂頭喪氣地走了過來,見到靜太妃才調整好神色,不動聲色地說道:「我陪母妃去亭子裡坐會兒。

  母子二人來到涼亭裡坐下,魏公公奉上茶水與點心。

  靜太妃看著眉頭緊皺的皇帝,好笑著說道:「上一次見陛下吃『閉門羹』還是寧安在宮裡的時候,我記得寧安辛辛苦苦練了一下午的字,拿去向陛下顯擺,卻被陛下譏諷很難看,寧安跑到我那裡,足足好幾日沒理陛下。

  那是皇帝新登基那會兒的事了。

  靜太妃已搬去庵堂。

  寧安公主仍居主後宮。

  敢這麼給皇帝甩臉子的人,還真是沒幾個。

  靜太妃指了指自己的左臉:「陛下記不記得,寧安幼時頑皮,爬到樹上摘桃子結果摔了下來,左臉這裡摔破了,留下一道小小的疤,長大後疤痕其實已經很淡了,可女兒家愛美,她就總在這裡貼上花鈿。
紅紅的,像極了一朵海棠。
顧姑娘左臉上的胎記倒是與寧安的花鈿有幾分相似,每次見到她,我都會想到寧安。

  皇帝愣住了。

  皇帝見顧嬌時其實是沒想起過寧安的,可被靜太妃這麼一說,他又覺得二人確實有些許相似之處。

  難道他這麼喜歡小神醫是因為他將小神醫當成了寧安的替身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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