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 再次平局
他說可以。
一直沒出聲的梁平,此刻看禾晏的目光已是大不相同。
有過前幾次的經驗,他知道這少年不會是空口說大話,既然答應,至少應當不差。
他能射的中活物?
「想射野物,要進林子裡。
」王霸道。
林子在白月山上,他看向梁平,梁平收回思緒,搖頭道:「不行。
」
王霸和禾晏都是新兵,從沒來過白月山,對白月山的路也不熟悉。
新兵進山還要等一段時間,現在不可。
他道:「以飛鳥爲靶吧。
」
飛鳥……新兵們又是驚了一驚,如果說野獸比草靶子更難,飛鳥肯定比野獸更難。
人在地上,鳥在天上,天然距離不同。
且從地面往上空射箭,需要更厲害的眼力和臂力。
王霸放聲大笑,「行!
」
禾晏也微笑道:「沒問題。
」
他們二人都這樣輕描淡寫的答應了,卻讓方才已經平靜下來的新兵們又激動起來。
看樣子王霸是經常上山射鳥打狼的,禾晏呢?
小麥悄悄扯了扯石頭的衣角,「大哥,你說阿禾哥能贏嗎?
」
「我不知道。
」石頭回答。
小麥驚訝的看了自家大哥一眼,石頭竟然沒有一口否定。
是否說明禾晏真的有可能射中呢?
「你們去拿弓。
」梁平說道,他又招呼另一名新兵不知道做什麽。
那新兵聽梁教頭吩咐了幾句,轉頭去演武場的架子上找了面銅鑼,他拿著銅鑼和跑到不遠處的林間。
片刻後,「咚」的一聲,他在裡頭狠狠一敲銅鑼,隻聽得一陣「撲棱撲棱」的聲音,驚起無數野鳥。
白月山叢林密布,多得是野鳥。
上次禾晏就看到過白腹藍燕和青珍珠雀。
野鳥迅速飛上天空,霎時間,王霸立刻搭弓射箭,他動作嫻熟,對於山林裡的飛禽,有種志在必得的輕鬆。
箭矢朝天上飛去,隻見鳥群中正展翅的鳥兒像是被什麽擊中,沉沉往下墜。
演武場裡,響起人的驚呼:「射中了!
射中了!
」新兵撿起地上的箭矢,箭矢上帶著一隻吱吱紅。
這就是王霸的獵物。
王霸得意的看向禾晏。
禾晏笑了一笑,不甚在意的拉弓對準天空,她動作比王霸更快,快的讓人懷疑她究竟有沒有對準她的獵物,然而箭矢已經飛了出去。
日頭極大,模糊了人的視綫,教人一瞬間竟辨別不出箭矢的方向。
石頭一眨不眨的看著天空,半晌後道:「中了。
」
「真的?
」洪山一臉狐疑,「我怎麽看不清?
」
演武場上的一角,又有人的聲音響起,「我撿到禾晏的箭了!
在這裡!
」他拿著箭跑到梁平面前,「給!
」
箭矢上,挂著一隻柳串兒。
梁平和王霸同時看向禾晏。
前者是陡然發現面前這人是個寶藏的驚喜,後者則是滿面不可置信。
他是如何做到的?
王霸握緊手中的弓,道:「再來!
」他衝那個敲鑼的新兵吼道:「繼續!
」
新兵連敲好幾下鑼,從樹林裡,立刻飛出大片鳥群。
王霸將幾隻箭同時搭在手上,數箭齊發!
幾隻箭一同衝上天空,倒也看不清有沒有射中,隻是片刻後演武場就有人興奮地叫:「中了中了!
箭矢在我這裡!
」
數箭齊發都能百發百中,這人已經是百裡挑一,不,可以說是千裡挑一了。
那禾晏呢?
大家再看向禾晏,禾晏微微一笑,亦是學著王霸的樣子,將幾隻箭一同搭在弓上。
弓被拉的滿滿的,少年的臉上挂著輕鬆的笑意,仿佛去泗水濱踏青的少年人家,隨意玩玩的射藝。
她拉動了弓。
箭矢亦是衝進鳥群中,鳥兒慌亂的躲避,有人在演武場大叫,「中了中了!
我撿到箭了!
」
將箭矢拿到教頭面前,亦是矢無虛發。
「你!
」王霸一咬牙,轉身將箭筒背了過來,「我就不相信你次次好運!
」他搭弓射箭不停,竟是要將箭筒裡的箭全部射光。
每一個箭筒裡都有二十支箭,箭羽顔色也不同,便於新兵們練習時候區分。
王霸拿的是紅色箭羽,禾晏挑了挑,挑了青色的箭羽。
她也有樣學樣,跟著王霸射箭不停。
一時間,他們二人誰也沒有說話,隻能聽見樹林裡不斷錚鳴的鑼音,和天上飛起的驚雀。
「太好看了!
太有意思了!
」程鯉素看的雙眼放光,抓著梁平的胳膊贊道,「這比京城獵場裡有意思多了!
梁教頭,你手下的兵怎麽這麽有意思?
你是如何找到這樣的人才的?
」
梁平賠笑,心裡也十分茫然,他也不知道啊!
一個王霸已經是意外之喜,呵,現在再來一個禾晏,梁平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。
二十支箭,頃刻間便已經用完。
演武場上的新兵們亦是熱心,紛紛將掉落的箭矢收集起來,拿到梁教頭跟前。
二十支紅箭,箭箭中的,二十支青箭,箭無虛發。
涼州衛的新兵裡,竟然出了這麽兩個百不失一,射石飲羽的神弓手。
梁平想,他大約要升官了,便是不升官,月例應當也會漲一漲。
「我沒想到阿禾哥會這麽厲害……」小麥已經看待了,喃喃自語道。
「我也沒想到,」洪山還沒回過神,「早知道我就押阿禾勝了……」
對哦,賭局還沒有結束。
洪山的這句話像是提醒了衆人,有個新兵突然嚷道:「這……這算平局吧!
禾晏和王霸不都是一樣結果?
那這局怎麽算啊?
」
是啊,這怎麽算?
王霸低著頭,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,片刻後,他擡起頭,臉色陰晴不定,「你沒有贏。
」
「對,」禾晏沒有否認,她甚至還真心實意的誇了一下對方,「是你的箭術太好,我托大了。
」
「那就算平局,今日你還是沒有勝我。
」王霸道。
事已至此,他也有些著慌,其實禾晏能在飛禽一樣同他幷駕齊驅,就說明,其餘的弓弩之術,他與自己是不相上下的。
他找不到其他辦法來勝過禾晏。
「十日前我說過,十日後,我必勝你。
如今勝負未分,怎能和局?
」禾晏拿手扇了扇風,「你既想不出比試的辦法,那我來提一個,如何?
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