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3章 帝都行之二八
何姑媽一家走後,何老娘好幾天低迷,沒精神,想到閨女還滴了幾滴眼淚,一個勁兒的絮叨,「養閨女有什麼用哦,一嫁那老遠,十來年團聚這麼兩個月,又不知哪年哪月能見了。
」又說沈氏,「你比我有福啊,咱丫頭成親後還住一塊兒,多好。
」
沈氏笑著奉承婆婆,「是啊,這還得多虧母親有見識,給咱們丫頭定了阿念。
」
「我是自你大姐這裡得來的經驗哩。
」何老娘十分捨不得閨女走,尤其閨女多好啊,走前還非塞給她五百兩銀子。
她怎麼能要閨女這錢哩!
何老娘死活不要,閨女說是女婿讓給的,這就更不能要啦!
結果,不要還不行,閨女死求白賴的要給!
不收就要翻臉的模樣,何老娘隻好收了。
這事兒,何老娘沒跟兒媳婦說,何老娘是跟兒子說的,何恭素來性子溫厚,道,「娘不該收姐姐這錢,咱家現在日子還過得。
姐夫謀缺怕也沒少花銀子。
」
何老娘道,「你姐姐非給我不可,我不要都不成。
說是給我的零用。
」
既然姐姐非給不可,何恭想著近來姐夫官路也還順遂,便沒再說什麼。
何老娘感慨道,「我總說閨女沒用,到頭來,還是閨女體貼我哩。
你姐走前還給我買了好些八方齋的點心,我養你這麼大,也沒見你給我一分銀子,也沒給我買過點心。
還是閨女好咧。
」
何恭硬是給他娘說出罪惡感來,跟媳婦說話時說到此事,沈氏抿嘴隻笑不語。
何恭道,「你別隻笑,咱們倒是商量一下,是不是每月給娘些銀錢孝敬?
」
「真個笨的,我問你,以前母親可說過你沒給過她銀子的事兒?
」這事兒一想就能明白,偏生丈夫這翰林老爺,怎麼反倒不明白了。
何恭還真不明白,搖頭道,「還真沒有,或者以前娘看咱們年輕,沒銀錢,就沒張過嘴。
」
「這已是貓點門兒了。
」叫沈氏說,婆婆縱是性子不同凡流,但有一樣是好的,從不覬覦媳婦的私房。
沈氏與丈夫道,「虧還是翰林老爺呢,以前相公未當官,家裡的產業都是母親管著,你又哪裡有來銀子的地方呢。
老人家自然不會開口,今相公做了官,有了薪俸,自然與以往不同了。
」
沈氏笑道,「母親這是在說待發了薪俸,想代你管著呢。
你怎麼倒笨了,這都沒明白?
」
何恭還真沒聽出來,何恭也覺好笑,道,「娘也是,直說就好。
」害他猜個半日。
沈氏笑,「幸而我還有個閨女,這要是阿冽俊哥兒都跟你似的,以後也叫我為難呢。
」
何恭跟妻子商量,「那以後咱就把薪俸交給娘收著吧,反正她也是一樣給攢著。
」
沈氏倒不在意這個,何老娘一向當家人,況自搬來帝都,開銷便較碧水縣大許多,再加上前些日子家裡來人不斷,還有自家閨女出嫁,籌辦嫁妝,預備喜事,林林總總,都是花錢的事兒。
先時又置了田地,婆婆怕是把這些年積蓄都拿了出來,手裡想是真沒什麼錢了。
沈氏笑道,「你何曾見我爭過這個,我教你個巧宗,下次發了薪俸,先去八方齋買幾樣細巧點心,母親愛吃柿餅、蜜棗、栗粉糕、蛋烘糕,然後把薪俸交給母親收著吧。
」家裡又沒別人,就像丈夫說的,婆婆收著以後也是給他們。
何恭很是奉承了妻子幾句,覺著妻子體貼又明理。
沈氏笑著受用了。
沈氏與閨女說起此事時,何子衿也笑了,道,「說來,頭一個月發薪俸時,我原是想著家裡慶祝一二的,可那時正是先帝熱孝,我爹跟阿念見天起早貪黑的哭靈都忙不完呢,也沒顧得上。
後來馮太爺一大家子過來,家裡亂烘烘的,就更沒這個心了。
其後姑丈謀了缺赴任,又忙著姑丈姑媽赴任的事,還有翼表哥和阿羽,才沒住幾個月就又早走,薪俸的事就更忘腦後去了。
倒是祖母都記著呢。
」
沈氏一笑,問閨女,「阿念的薪俸交你嗎?
」
何子衿點頭,「當然啦,銀子都是我收著的。
」
見閨女牢牢掌握著小家裡的財政大權,沈氏就很滿意了,教導閨女道,「銀子你收著,平日也要給阿念帶些零用在身上,這當了差,同僚之間或許什麼時候吃個酒喝個茶的也是難免的,別叫阿念在外頭窘迫了。
」
何子衿道,「我都是把銀子絞好了給阿念放荷包裡,一錢的兩錢的,三喜身上還會每天給他一吊錢,放著零用。
」
沈氏聽後很是滿意。
何子衿回頭還同阿念道,「下次發薪俸的日子,你在外頭買點兒什麼再回來。
」
「買什麼?
」說來阿念也是個實在的小夥子啊,以前追求子衿姐姐時候還會給子衿姐姐買根簪子什麼的,如今成了親,阿念就是勤勤懇懇當差,然後把薪俸全數交給子衿姐姐來過日子的好男人。
平日裡身上也會有零用,但如果請客吃飯花多少銀子,回家都會與子衿姐姐說的。
所以,當子衿姐姐讓他買東西的時候,他第一反應就是買什麼。
子衿姐姐就把何老娘那事兒說了,笑道,「娘讓爹給祖母買點心,你就買些別的吃食,醬肉什麼的都可以。
」
阿念應了,道,「子衿姐姐,咱們不如每月也給祖母些零用吧。
」
「給多少合適呢?
」子衿姐姐問。
阿念很是大方,道,「五兩如何?
」他一月薪俸十兩。
子衿姐姐很得了何老娘的真傳,有點捨不得,道,「這也太多了,二兩差不多。
」
阿念道,「要是以前沒俸祿時沒的說,今既有了俸祿,咱們還在家裡吃飯呢,吃穿都是官中,原也該交些錢糧的。
二兩是給祖母的零用,二兩算是咱們的夥食銀子,再給嶽母二兩銀子,總得一碗水端平。
」這麼一說,又添了一兩進去。
阿念顯然算術不錯,道,「這樣咱們一年也能存下四十八兩呢。
」
子衿姐姐雖有些心疼銀子,也還是應了,道,「平日裡也要花錢呢,以後花錢的地方多了去。
」
「沒事,夠用就行,咱老家還有田地呢。
」阿念不是個小氣的人,心裡對自家日子也是有數的,別個不說,他跟子衿姐姐加起來,老家就有一千多畝地,每年亦有收成。
倒是何老娘意外之喜,她老人家原本覺著,能得兒子的薪俸也夠補貼的啦,沒想到丫頭片子還一月給她四兩銀子呢。
何老娘那小眼神兒喲,一面拿兩隻眯眯眼瞅著銀子不放一面做口是心非推拒狀,道,「你們剛成親,自己收著就是,不用給我。
」
「阿念非要給呢,我說不給,他還不依。
」何子衿很會讓阿念做好人。
何老娘笑眯眯地,越發熨帖,「當初我就看阿念那孩子實誠。
」果然沒看走眼啊,何老娘與自家丫頭片子道,「我這輩子,別的上頭還有限,主要是眼光好。
當初選女婿就選的對,看你姑丈,多正經個人,就知道一心當差過日子,絕不會亂來的。
看我給你選的阿念,也是個好孩子。
」完全把阿念的事兒攬自己身上來了。
何子衿心說,忘了當初人家阿念小時候非要人家去醬菜鋪子學徒的事兒了呢,與何老娘道,「這四兩,二兩算是交的夥食銀子,二兩是給祖母的零用錢,您自己收著。
」
何老娘還擺手瞎客氣呢,何子衿忽而一笑,說著就要收回銀子,道,「真不要,那我就不給了。
」結果,她這話還沒落地呢,那銀子已到何老娘手裡去了,何老娘哼一聲,「幹嘛不要,我孫女婿孝敬我的。
哎,沒享著丫頭片子的福,倒是先享了孫女婿的福。
」這話聽的何子衿直翻白眼。
何老娘也沒白得孫女孫女婿這銀子,她翻箱倒櫃的拿出一塊湖藍的料子,與自家丫頭片子道,「這料子是你姑媽給我的,我還有呢,這塊給阿念,你拿著給他做件袍子穿。
做官兒的人了,穿戴上得體面才成,不能丟了爺們兒的臉面。
」
何子衿頗是不滿,問,「隻有給阿念的,沒有給我的。
」這也忒勢利了吧!
何老娘才不理她,一面把銀子放紅漆的小銀匣子裡放好,一面道,「我孫女婿孝敬我的銀子,我當然就給孫女婿。
你以後再說吧,看你表現。
」
何子衿說她祖母,「您老這本末倒置啊,您也想想,沒有孫女,哪兒來得孫女婿呢。
」然後,跟何老娘嘟囔了一通話。
何老娘給她嘟囔的受不住,隻得找了塊水紅的料子給了自家丫頭片子,總算是堵住了嘴。
何子衿高高興興的叫丸子把料子拿自己屋去收好了,又去她娘屋裡,給了她娘二兩銀子做零用,沈氏不肯收,還說閨女,「你這手生得就不好,你看,這麼個胖手,並起來竟是個有縫的,一看就是個不存財的手。
你們這剛成親,自己日子還沒過起來呢,交什麼夥食錢哪。
你們這樣,三丫頭他們豈不為難?
」覺著閨女不會過日子,傻大方。
何子衿道,「以前我跟三姐姐在縣裡開烤鴨鋪時,三姐姐也會給祖母銀子的,給的還不少呢。
每次我們算銀子,三姐姐都會拿出一成的利來給祖母。
」
「唉喲!
」沈氏也是才知道這事,直道,「三丫頭可真大方。
」又道,「你祖母也沒白待她那些年。
」三姑娘自來命苦,投奔到何家,婆婆養她長大,她也學了一手好針線。
婆婆沒想過三姑娘報答,三姑娘卻是當真有良心。
「所以說,娘你不用擔心,三姐姐不是那種會打腫臉充胖子的人,她有時自然就給,沒有時不給,祖母也不會說什麼的。
」
「我是不擔心三丫頭的,她是個心下有數的,我隻擔心你,大手大腳,我看你以後日子難過哩。
」
「我有數呢。
」何子衿頗有信心,道,「八月我們那鋪子就能開張了,我這先試試水,倘是生意還好,娘你明年就把醬菜鋪子開起來。
到時我們鋪子裡全用娘你鋪子裡的醬菜,也能給你做宣傳,帶帶生意什麼的。
我看,這過日子,不能全指望我爹跟阿念那些薪俸。
在咱老家十兩銀子過半年沒問題,這帝都十兩銀子也就撐一個月,開銷可比老家大的多。
」
「是啊。
」沈氏笑,「原也就不是指望薪俸過日子,男人考功名,那是考的門第地位,如今咱家也不比過去富裕,可說起來,咱家就是書香門第官宦之家了。
要說有錢,陳家不比咱家有錢,可他家沒做官的人,別看以前比咱家強些,現下可是差遠了。
所以說,這功名的好處都在薪俸外呢。
」
「這倒也是。
」起碼他家的田地就有免稅額度,這一年就能多收入上百銀子。
另外,還有整個家族社會地位的提升,這更是實實在在的好處。
以往何家得仰視胡家,現下何家考出兩個進士來,阿念還是探花,哪怕現下不做官了,回鄉也能與胡家平起平坐的。
就是三姑娘,都因何恭阿念考出功名來,在婆家地位顯著上升呢。
母女倆說了一回過日子的話,何子衿還是把二兩銀子給了她娘,非說是給她娘買果子的錢。
沈氏推辭不過,隻得收了。
雖則沈氏不差這二兩銀子,但,這是閨女孝順的,如何能一樣呢?
沈氏當天晚上就把這事跟丈夫說了,還把銀子拿出來給丈夫瞧了一回,何恭笑,「這丫頭真是,明兒你給丫頭還回去吧,叫她自己攢著。
」
「她哪裡是個能攢下銀子的?
有幾個錢恨不能全都散出去。
」沈氏把銀子收好,道,「給我二兩,給咱娘二兩,說是給我們的零用,還有二兩是給家裡的夥食銀子。
剩下的四兩她自己攢著。
」
何恭道,「怪道我過去娘屋裡時,咱娘瞅著神采奕奕的。
」原來是又多了一筆收入。
「有孫女孫女婿的孝順,老太太自然高興。
」沈氏笑,又誇阿念,「是個大方的孩子,一點兒不小氣。
」雖然心裡高興收到孩子孝敬的零用錢,還是為孩子們大手大腳擔心,「現下還傻樂呢,等以後有了孩子就知道,過日子就得節省了。
」
何恭也很為閨女女婿以後擔心,與妻子道,「還是把銀子給閨女吧。
」
「我替她存著不也一樣。
」沈氏不愧何老娘的兒媳,道,「她這麼興興頭頭的,不是個能存銀子的,我存了,以後替她置地。
」
何恭便不多說了,沈氏歡喜又欣慰,道,「咱們丫頭長大了,都說閨女賠錢貨,你看,我跟母親都享了閨女的福。
可見閨女有閨女的好。
」
何恭看媳婦那神采奕奕眉開眼笑的模樣與母親竟有幾分神似,不由也笑了,道,「這話是。
」
何老娘與沈氏婆媳因近來收到零用錢,故而心情頗佳。
何老娘又不是個能存住事兒的,沒幾天,胡文知道這事兒了,壓力頗大。
三姑娘說他,「甭想這些沒用的,我心裡有數。
阿念與阿叔是因為做官有了薪俸才給姑祖母銀子的,待咱們把鋪子開好,一樣孝敬她老人家。
眼下鋪子正準備著呢,還沒賺到銀子,要硬去出這銀子,顯然就外道了。
一家子不說這個。
」
胡文摩拳擦掌,「我得更加把勁兒才行啊。
」
三姑娘笑,「按著進度來就成,也別太趕,累著得不償失。
以後日子長著呢,待咱們日子好了,有的是孝敬長輩的時候。
就是咱重陽,好生教導,以後有了出息,還能繼續替咱們孝敬長輩們呢。
不看這一時,老話都說,日久見人心呢。
」
胡文想了想,深覺有理。
何老娘非但沒找三姑娘要銀子,她還做了一件特令三姑娘感動的事,她私下還問過三姑娘,開鋪子的銀子可夠,不夠的話,以前三姑娘孝敬她的銀錢,她還都存著呢。
把三姑娘給感動的,都不知要說什麼好了。
三姑娘這輩子還是頭一遭聽她姑祖母說這樣體貼的話哪!
三姑娘自芙蓉縣老家投奔了姑祖母何老娘,這些年,最常聽到的就是何老娘咒駡她爹她娘她祖父她祖母,當然,三姑娘這些親人也的確有諸多該罵的地方,這些親人的為人,三姑娘自己亦是鄙薄的。
三姑娘在何家這些年,從沒有受過任何優待。
她跟表妹何子衿也不一樣,何子衿自小就去陳家附學念書,三姑娘就得去針線鋪子學針線掙錢,何子衿小時候每年總有兩身新衣裳,三姑娘穿的都是何姑媽少時的舊衣;何子衿那些小首飾啊啥的,三姑娘一樣沒有,出門倒也有的戴,是姑祖母借給她的,回來就要歸還。
而且,三姑娘的每月掙的銀子都要全額上交。
但,姑祖母也從不虧待她,她沒上過學,也學了認字算帳。
沒新衣裳,舊衣也都是乾淨整齊的。
她掙的錢都上交了,後來姑祖母替她置了地,沒賺她一分,待她成親時為了地畝好看,還倒搭了她二十畝給她湊了個整。
她是跟何子衿不一樣,可姑祖母從未鄙薄過她的不一樣,隻是告訴她,你得更加努力上進才行。
三姑娘哪裡敢想今日,自家裡投奔了唯一的親人姑祖母時,她上面兩個姐姐都是被爹娘賣了的,那時,她哪裡敢想有今日呢?
三姑娘感動的淚水都下來了,何老娘一臉緊張兮兮的問她,「緊巴成這樣啦!
到底差多少銀子?
」唉喲,最好不要太多喲,太多她也拿不出來。
還有,要不要讓三丫頭寫張欠條什麼的。
親兄弟也要明算帳的喲。
何老娘正滿肚子想著怎麼借給三姑娘銀子的事,三姑娘已經拭去淚水,笑道,「沒有,銀子我跟子衿妹妹一人一半,已經齊了的。
我就是突然想到,現在的日子,高興的。
」
何老娘一聽說銀子齊全了,此方心頭一顆大石落了地,責怪道,「人家高興都是笑的,你怎麼哭呢,這可不吉利,得天天笑嘻嘻的才好。
不然,天天哭喪個臉,多大的福氣都給哭沒了。
」
三姑娘笑,「知道了。
」
何老娘這才高興起來,問了些鋪子的進度,裝修的如何了,鴨子催肥的如何了,還有可找了可靠的菜疏供應什麼的。
三姑娘細細與何老娘說了,何老娘覺著孩子們不算不能幹了,心下很是滿意。
何老娘覺著三姑娘小夫妻正處於創業階段,也是需要鼓勵的,於是,想了想,也給了三姑娘兩塊料子,一塊藏藍的是給胡文做衣裳的,一塊朱紅的給三姑娘裁衣裳,道,「正是好年華,這紅色兒也就配你們穿了。
我有塊水紅的給了丫頭片子,這塊給你,你針線好,妥妥的做了來,以後好穿。
」還有塊大紅的細棉布的,叫給重陽做衣裳,喜慶。
孩子們都好,又很懂事的學會孝敬她老人家銀子了,家裡卻發生一件讓何老娘不大高興的事。
這事,還得自薪俸的事說起。
自從何老娘暗示了兒子之後,何恭就把薪俸交給母親了,何子衿阿念小夫妻每月也有夥食銀和給何老娘的零用奉上,何老娘算了算,自己每月有十四兩入帳,再加上家裡田地與帝都田地的收入,雖帝都開銷大,但她老人家一向會過日子,這還能攢下些哩。
故此,何老娘近來心情大好。
但,不知為何。
兒子何恭與孫女婿阿念就添了亂買東西的毛病,頭一回兒子買了點心,孫女婿買了醬牛肉,何老娘挺歡喜的,覺著孩子們體貼。
可這些東西,一月買一回也就罷了,哪裡能隔三差五的吃呢?
雖則他們買東西沒向她要錢,可過日子不是這種過法哩。
何老娘很是單獨叫了兒子與孫女婿開了個會,就是說讓他們節儉過日子的,同時又教導了沈氏與何子衿一番,不能給男人太多銀子,會大手大腳的。
何老娘與梅二太太說起此事就頗是苦惱,「家裡孩子們,真是操不完的心。
我家這樣的家境,哪裡吃得起那八方齋的點心。
孩子們還總是買,我都惱火了。
遇到這麼些不會過日子的,真是愁的人慌。
」
梅二太太聽了心口那叫一個堵的慌啊,那八方齋是帝都城有名的點心鋪子了,東西做的精細,也好吃。
帝都小官宦人家走親戚時買幾包八方齋的點心,就是講究的了。
梅家家計尋常,也就撐個面兒,梅二太太平日裡也鮮少能吃到八方齋的點心的,自己出銀子都捨不得,更遑論兒孫們了,哪個能有眼力時時孝敬她八方齋的點心呢。
何老娘這般說,真不知是不是在她面前炫耀呢。
梅二太太就有些酸酸的道,「這正是您老人家的福氣,我倒是想吃,可惜沒這孝順兒孫,沒人給我買呢。
」
「這樣才好,孩子們還是得學會過日子,隻知道傻大方,以後才有愁的時候呢。
」何老娘這回真不是有意炫耀,她是當真這樣認為的。
於是,梅二太太愈發堵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