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9章帝都風雲之四一
何子衿帶著兒媳婦來瞧閨女,很是細緻的問了閨女的妊娠反應,阿曦道,「就是時不時的想睡覺,剛開始沒覺著,我以為是夏天的緣故。
後來想想,興許是有了身孕容易犯困。
」
何子衿笑,「你這樣倒像我,我懷著你與阿曄時就這樣,就總是想睡覺。
」
蘇冰道,「這是有了身孕,雖則自己一時沒察覺,身體卻是知道的。
身體乏倦了,便會想睡覺。
」
何子衿頜首,與阿曦道,「你這有了身孕,不同以往,困就睡一睡。
」又問阿曦胃口如何。
阿曦道,「跟以前一樣,也沒什麼特別想吃的。
不都說酸兒辣女麼,我這既不想吃酸也不想吃辣,倒是想吃甜的。
我以前總覺著蜜糖糕太甜,現在不知怎地,想起來就流口水。
」
何子衿在育兒方面兼具古今經驗,道,「甜的想吃就吃一些,但也不要吃太多,克制一下,吃太多甜的對身體不好。
」
阿曦應了。
蘇冰笑,「妹妹沒見今天妹夫到咱家報喜,妹夫眉宇間那喜色,就要飛起來一般。
」
說到丈夫,阿曦也是好笑,道,「昨兒高興的半宿沒睡,天明才瞇了瞇,起床時倆大黑眼圈兒,一大早上與我說,給孩子取了五個小名兒,吃過早飯就急急跑去報喜了。
」
何子衿蘇冰都是一樂。
阿曦有了身孕,闔家歡喜。
不僅是娘家人高興,婆家更是喜悅。
紀容與紀夫人生紀珍時已是年近四旬的人了,像紀家夫妻的年紀,如沈氏何恭,孫子過幾年都可議親了。
紀珍這不過剛剛成親,可想而知紀家多麼的盼孫子。
連紀夫人接到信都說,「要知阿曦這麼快就有身孕,我就該留在帝都。
」
紀容想得更遠,道,「要是媳婦能一舉得男就更好了。
」倒不是紀容就格外的重男輕女,實在是紀家人丁單薄啊!
紀夫人笑,「阿曦與她哥哥是龍鳳胎,說不得是龍鳳胎呢。
」
紀容臉色一震,良久方道,「要是那般,就再好不過。
」
紀夫人絮絮叨叨的說起給兒媳婦捎帶東西過去,還把長女叫家來一併商議,江贏聞此喜訊都說,「當初聽說子衿姐姐是成親三年方有的身孕,我還擔心阿曦這上頭像子衿姐姐呢,不想這麼快就有了喜信兒。
」
「誰說不是呢。
」紀夫人笑道,「你沒見你弟弟那信,寫得顛三倒四,還不如何歡喜呢。
」
江贏笑道,「阿珍原就年長幾歲,與阿曦青梅竹馬,定親這些年,剛成親就有了好消息,叫誰誰不高興?
我都高興。
娘你當初生阿珍時也沒這麼高興過啊。
」打趣了母親一句。
說到當年,紀夫人道,「咱們那會兒剛隨你義父來北靖關,他站的也不穩,北靖關事又多,哪裡顧得上阿珍,當初是有了就生了,也沒這諸多期待。
」說著又道,「親家多子,我就盼阿曦在這生育上像她娘,咱家人丁單薄,孩子多些才好。
」
江贏不愧紀夫人的親閨女,與其母頗是心有靈犀,笑道,「阿曦與阿曄是龍鳳胎,弟弟們是一對雙胞胎,要是阿曦在這生孩子上像她娘,咱家可是有福了。
」
紀夫人眼尾皺紋都笑飛起來,「要是那樣,我就給咱北靖關的菩薩塑金身。
」說著,紀夫人道,「雖然親家是大仙兒,我還是想去拜拜菩薩,你與我一道去,也燒柱平安香,眼瞅你這是八月的日子,也將要生了。
」
江贏笑應。
晚上江贏與丈夫說起阿曦有身孕的事,姚節直道,「阿珍這準頭兒可真是高。
」
「這叫什麼話。
」江贏輕捶丈夫一記,「我還與母親說呢,阿曦就是龍鳳胎,說不得能給阿珍生一對龍鳳胎呢。
」
姚節笑道,「那我得先備下好酒,介時以賀嶽父。
」又道,「咱們也收拾些滋補之物,介時同嶽母一併給阿珍阿曦捎去。
」
江贏道,「我都想好了,上等紅參裝兩匣子,再採買些上等藥材,一併送去。
雖說阿曦少不了這些東西,到底是咱們做姐姐、姐夫的一番心意。
」
姚節連連稱是,與妻子道,「你收拾好東西與我說一聲,明兒我與阿涵哥說一聲,他也記掛著子衿姐姐一家呢。
還有三姐姐、阿仁哥那裡,知道這事,沒事不捎東西的,介時一趟走了,也省事。
」
江贏笑,「是這個理,我隻顧著高興,倒是忘了這個,還是你周到。
」
因紀珍這喜事,夫妻二人說說 笑笑,都很喜悅。
於是,阿曦這有孕,當真是收禮無數。
雖然收了不少東西,阿曦補品吃的很是克制,吃滋補物之前,她都會問一問竇太醫,絕不會亂補。
不過,家裡藥材多了,阿曦也不忘給阿珍哥補一補,把阿珍哥補的,成天滿面紅光。
阿珍哥理解為這是將為人父的榮光。
紀珍還有個差使上的小變動,原本紀珍是在宮裡做禦前侍衛的,這侍衛做了幾年,轉兵部做了車駕司主事,品階正六品,不算高,但相對於紀珍的年紀,這品階也不低了。
而且,這次轉實缺,並不是紀家走了關係,紀珍自己也不明白,就突然由侍衛轉到六部。
不過,這並不是壞事,做侍衛也沒做一輩子的理,何況,紀珍得先帝看重。
可到了今上這裡,今上年紀尚小,尚未親政不說,對他們這些侍衛也並不親近。
紀珍原就想著換個差使,不想突然就心想事成了。
一時不明白到底因何就轉了實缺,既想不明白,紀珍就歸結於是閨女給帶來的好運。
阿曦問,「要不要家裡擺幾席酒?
」
紀珍道,「大宴不必了,我做侍衛時有幾個同僚交情不錯,請他們幾個到家裡吃一回酒就是。
」
阿曦問,「兵部那裡,是不是也要請一請?
」
紀珍心中有數,「那個不用在家,我在外頭館子請就成。
」
阿曦便知道怎麼準備了。
相對於差使,紀珍更關心孩子,問,「咱閨女今天乖不乖,聽不聽話?
」
阿曦:……這才三個多月,有什麼乖與不乖的喲~
不過,阿曦倒是有件事同紀珍說,阿曦道,「祖父說我年輕,娘也不能總過來,就把紀嬤嬤派給了我。
」
紀珍一喜,連忙起身道,「紀嬤嬤來了,咱們小時候沒少得嬤嬤照顧,我得過去問侯一聲。
」
阿曦拉紀珍坐下,道,「可急什麼,嬤嬤還沒來呢,嬤嬤的東西什麼的,也得收拾一下東西,到時我著人接嬤嬤過來。
咱們這裡,我把咱們院子旁邊的東小院兒給嬤嬤住,到時,閨女出生,要是嬤嬤精力夠,待閨女大些,說不得還能得她老人家教導一二呢。
」在阿珍哥一口一個「閨女」的帶領下,阿曦也覺著自己懷的是閨女了。
「是啊。
」紀嬤嬤可是做過女學大總管的人,紀珍道,「咱們家裡,就是少這樣的一位長輩。
」
紀嬤嬤是帶大阿曦的人,如今阿曦嫁人有孕,紀嬤嬤也願意過來照看她。
自來紀家後,極是盡心盡力。
阿曦這有了身孕,最羨慕的人倒不是李三娘和蘇冰這同一年成親的人,最羨慕阿曦的是餘幸,因為一樣有身孕,餘幸先時吐的要生要死,一家子都為她為孕吐擔心。
阿曦則除了渴睡,沒有別個反應。
餘幸都說,「這孩子,一看就乖巧。
」
阿曦道,「我就是因沒反應,倆多月才知道。
舅媽你這種反應大的,一有了就能知道。
」
餘幸哭笑不得,「要是這也能算好處,勉強也算一個了。
」
何老娘與阿曦道,「你是頭一遭有身孕,沒經驗,這才沒察覺。
」又悄悄問阿曦,「這麼快就有好消息,是不是有什麼訣竅,跟你三舅媽說一說。
」
李三娘叫太婆婆這話鬧得有些不好意思,阿曦道,「這要是有訣竅,我娘當初也不能成親三年才有身孕啊。
我娘說,都看緣法,有些緣法來得快,有些就略慢些。
三舅不過比我們早成親一個多月,這急什麼呀。
」
何老娘道,「原也不急,你這後成親的都有了,可不就急麼。
」
大家又是一笑,沈氏叫了阿曦在身邊問她近來飲食,知道一切都好,這才放心了,還是叮囑阿曦,「有孕多吃魚,以後孩子聰明。
」
說來,別看沈氏 婆婆的,倒沒有何老娘這做太婆婆的心急。
沈氏反是比較擔心阿曦,私下還與丈夫說呢,「阿曦這頭一胎,最好生個小子。
」
何恭家裡兒子成群,孫子也有四個,依舊沒見孫女的面兒,正是稀罕女孩子的時候,不由道,「兒女都一樣,頭一胎,兒子閨女都好。
要我說,有福的就生閨女。
」像他就有福,第一個孩子是長女,至今何恭都認為,女孩子性格更為堅韌,性情也更為體貼。
雖則傳統規矩是兒子來傳宗接代,可要論及各方面,女兒絕對不比兒子差。
「我不是說這個。
」沈氏道,「你想想,紀家親戚族人一概皆無,紀將軍紀夫人年紀與咱們相仿,哪裡有不盼孫子的。
」
何恭連忙道,「這話可別跟阿曦說,不然,這才有了身子,要是知道婆家盼孫子,豈不讓阿曦平白添了心思。
」生孩子哪裡有準兒呢,兒女都是天意。
「我曉得。
」沈氏道,「我就私下與你說一說。
」
何恭也不禁有些擔心起外孫女來。
金哥兒倒是挺盼著曦曦外甥女給他生個外甥孫女的,而且,自從知道阿曦有了身孕,金哥兒這做小舅的,那簡直是隔三差五的過去看阿曦,他聽說阿曦喜歡吃蜜糖糕,還無師自通的知道先去買了蜜糖糕,再去看外甥女。
阿曦剛有身孕,母愛爆棚,原本就喜歡金哥兒,如今更是看金哥兒高興,要是隔幾天不見金哥兒,她還要打發人去接呢。
至於孩子的準爸爸紀珍,除了適應新衙門新差使,滿腔熱情悉數放在給孩子取名兒上頭了。
紀珍先時給閨女取了五個小名兒,第二天又覺著那五個小名兒不配她閨女,然後推翻重取。
阿曦真心認為,丈夫在取名上的鑽研,待她生產之後,完全可以出一本書了。
紀珍對於給孩子取名的事簡直熱情滿滿,直到有一天,他去朝雲祖父那裡請安順便接媳婦回家,見朝雲祖父正在挑選玉石,紀珍也湊過去一道看,跟著出主意,直待朝雲師傅挑了兩塊水頭極好的翡翠,紀珍極贊這兩塊翡翠是難得一見的珍品。
朝雲師傅道,「家父在世時,極愛玉石。
太皇太後偏愛紫玉,有幾塊給了她。
阿曦她娘也喜歡玉石,她看紫玉倒是尋常,更喜羊脂、翡翠一些。
」
阿曦道,「咱們在北昌府時,有些蠻人也常拿他們的玉石來交易,我瞧著不如咱們的玉石好。
」
朝雲祖父道,「那些人懂得什麼玉石,他們隻認為是較石頭略珍貴些罷了,並不以為奇,也不是真正懂玉之人。
這玉啊,不懂的視為石頭,懂的才知其中妙處。
」把挑好的兩塊翡翠單獨放出來,問紀珍,「聽說你給孩子取了不少名字?
」
現在不論誰跟紀珍提孩子,紀珍都定笑容滿面,紀珍點頭,「是啊,我想著,先取小名兒,一時還沒想好,就想了幾十個而已,介時待孩子出生,再挑個好聽的。
」話間皆是滿滿的驕傲啊!
朝雲祖父擺擺手,嘆道,「原我還以為阿曦說著玩兒呢,原來你們是真的不懂啊。
」然後,與小夫妻二人道,「名字豈是隨便取的?
如阿曦的名字,當年是合了陰陽八字,再算天幹地支,然後,上承星象,下接五行,才給她取出一個'曦'字來。
如今這是你的長子長女,豈可隨便就取個名字來用?
便是小名兒,也不好胡亂用的,不然,倘用不好,於孩子反是不利。
」
紀珍立刻肅穆起來,正色問,「還有這等說法,請祖父教導一二。
」
「如令姊當年婚姻,為何屢有不順?
」朝雲祖父道,「令姊原為柔婉閨秀,聽聞閨名是一個贏字。
這個字,便過於霸道,不合令姊性情,反令其屢生波折。
」
紀珍嚇一跳,「難道是這名克了我姐?
」
朝雲祖父一派神仙淡然風範,「人之運道,關係相多,我說令姊這名取得不佳,是其一。
」
「那我姐以後如何?
可還有坎坷?
」
朝雲祖父溫聲道,「當年你嶽母以兵煞相破,她命中煞氣已解,無需擔憂。
」
這是親姐姐,哪裡能不擔憂呢。
紀珍跟朝雲祖父打聽,「祖父,要不,讓我姐改個名兒如何?
」
朝雲祖父搖頭,「名字豈是隨便改的。
你看誰改個名兒就事事順遂了?
這也是我為什麼說名字不能輕取的原因,人,一旦用了這個名字,自身運勢便與此名字悉悉相關,故而,取名必要慎重。
就你這名字,當年也是你父親請你羅先生慎而又慎取出來的。
」
紀珍聽的,頓時不敢給閨女取名了。
但,閨女得有個名兒啊,紀珍道,「要不,我問一問嶽父,請嶽父幫著取個名兒,嶽父是探花。
」紀珍在學問這上頭,實在不大淵博。
朝雲祖父輕咳一聲,「你嶽父要會取名,當初阿曦阿曄他們的名字還用我來取嗎?
」
紀珍頓時明白了,連忙道,「那我閨女的名兒,也得麻煩祖父了。
」
朝雲祖父矜持頜首,心說,孫女婿雖不甚機伶,但也是個明白孩子。
朝雲祖父指指手邊兩塊玉牌,笑道,「傻小子,還沒明白過來呢。
」
紀珍先是望著兩塊玉牌呆了呆,繼而狂喜,拉著阿曦妹妹的手道, 「是雙生女?
」
阿曦笑,「如今月份大些了,竇伯伯說是一對,隻是兒女一時還診不出來。
」
紀珍哈哈大笑,道,「放心,定沒差的,我有感覺!
」覺著自己比嶽父更有福氣。
第二天一大早,紀珍又往嶽家跑了一趟,通報他媳婦懷了雙生女的事。
果然,阿念聽得又是喜歡又是羨慕,直道,「我這輩子,就差一對雙生小閨女了。
如今有一對雙生外孫女,也是天意補償於我啊。
」
紀珍笑拍嶽父馬屁,「是啊是啊。
」
何子衿問,「確定是女孩兒了?
」何子衿比較關心性別,雖說生男生女,估計紀家也不會說什麼。
但紀家這情況,沈氏能想得到,何子衿自然也想得到。
不過,別人都覺著紀家缺男丁,當事人紀珍完全沒有這種想法,紀珍眉飛色舞道,「隻診出是兩個來,不過我有感覺,定是閨女無疑的!
」
阿曄聽這話直翻白眼,道,「孩子又不在你肚子裡,你有什麼感覺啊。
」
紀珍笑的極有優越感極是欠扁,「待阿曄你做了父親就知道了。
」
阿曄好笑,「看把你樂的,連大哥也不叫了。
」
紀珍原就比阿曄年長,倆人又是一道長大的,小時候都是阿曄喊紀珍哥哥,自從紀珍與阿曦定下親事,這稱呼就得反過來了。
奈何,紀珍委實有些叫不大出口,倆人也就是說笑時,阿曄常提這茬。
紀珍樂滋滋地,「大舅兄馬上就要做舅舅了,怪道禮多。
」
阿曄看紀珍這美的見牙不見眼的勁兒,心下暗暗決定得加強努力,不然,紀珍這傢夥就太得意了。
於是,在阿曄的努力下,蘇冰也很快診出身孕。
這事說來有趣,原本阿曄受了妹夫刺激,定要多加努力的,蘇冰卻一直避著他,把阿曄急地,道,「昨兒我還夢到送子觀音了,趁著風水正好,咱們努力一把,明年就能做爹娘了。
」
蘇冰哭笑不得,白丈夫兩眼,嗔道,「這可急什麼,你別急,再等幾日,我就能確定了。
嬤嬤說,這會兒可不敢亂來的。
」
阿曄一聽,連忙問媳婦怎麼回事。
蘇冰雖有些羞,還是與丈夫說了。
蘇家是有老成嬤嬤一併陪嫁的。
年輕小夫妻,身體都不錯,蘇冰自然留意,她上月未換洗,眼瞅就倆月了,正待確認階段,自然要小心些。
男人於這些事上素來粗心,如阿曄算是細緻的,都未留意。
不過,阿曄聽了這話,哪裡還能再等幾日,當晚著實是晚了,第二天一大早,吃過飯,阿曄帶著媳婦去朝雲祖父那裡請安,順帶請竇太醫幫著診一診。
竇太醫診後笑道,「近來喜事連連,雖則月份淺些,還是能診出來的,的確是有喜了。
」給小夫妻道喜。
阿曄立刻起身給竇太醫深深一揖,竇太醫與江家素來相熟,看著阿曄長大的,一面收拾著診箱,一面笑道,「行了,哪裡用如此多禮。
」
阿曄連忙打聽,「竇伯伯,您看,媳婦懷的是不是雙生胎?
」他與他妹是龍鳳胎,他妹現在懷的是雙生胎,他媳婦懷雙生的機率也很高啊。
竇太醫笑,「這可就一時診不出來了,起碼得再過一個月。
」
雖一時診不出來,但妻子有孕,亦是大喜事一樁。
阿念與何子衿兩個,轉眼就要做外公外婆兼祖父祖母了。
至於朝雲祖父,又招呼著阿曦一道選了塊玉牌料子,唉呀,他又要幫著多取一個名字啦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