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0章 夜話
長春宮裡,大姑姑和太監總管曹得意正在給皇後磕頭。
兩人都是眼色靈活的人,萬歲在皇後進宮後毫無表示,皇後去養心殿請安卻連宣進去見一面都不肯,自然都知道皇後此時的心情必定不會太好。
所以兩人都沒有廢話,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表忠心。
他們既然身家性命都掛在了長春宮裡,那皇後就是他們的主子。
天長日久的,皇後早晚會知道他們的好處。
曹得意口齒靈便的把現在宮裡的情勢說了一遍。
比如宜太妃和榮太妃是幾時從西六宮搬到東六宮的?
萬歲每天幾時從養心殿去甯壽宮給太後請安?
西三所裡的端惠公主幾時進的宮?
養心殿貴妃自端惠公主進宮後是怎麼照顧的?
這些都是元英不在宮裡時發生的事,事後她也很難再打聽出來。
曹得意說的這麼清楚明白,仿佛這對他來說都是每日吃幾頓飯這樣的小事。
元英很難不對曹得意印象深刻了,她特意看了這個年約四旬的太監總管一眼,記下他的名字:“曹得意,你很好。
”
曹得意輕聲道:“替主子辦差是奴才的本分。
”
然後就退下了。
大姑姑剛才刻意退了一射之地,倒不是她畏懼曹得意,而是顧忌著立在皇後身邊的莊嬤嬤。
那副姿態一看就是宮裡打熬出來的,想必是內務府出身。
皇後是選秀出來的,又隨萬歲在宮外當了二十年的王府福晉,身邊卻沒有一個親信,倒叫莊嬤嬤這個內務府嬤嬤拔了頭籌。
大姑姑不願直面其鋒,她跟曹得意好歹也有這同掌一宮幾十天的情份在,何況現在養心殿貴妃才是皇後的心腹大患。
那簡直就是萬歲走到哪兒都要帶身邊的人物。
聽了些零星之語,萬歲離了貴妃連飯都吃不香了。
大姑姑刻意退避,輪到她出來說話也隻是簡單把西六宮的情形說一遍。
像恪嬪和寧嬪住在長春宮的東西配殿,耿貴人等人都住在鹹福宮和建福宮兩宮中的小角房裡。
她說得簡單,又沒有驚人之語。
元英聽過就點了點頭,叫莊嬤嬤給賞。
殿中一時就靜了下來。
莊嬤嬤是習慣了,曹得意和大姑姑自然也不會在此時出聲,站樁是打進宮起就練的基本功,隨便從宮裡拉出來一個小宮女小太監,能紋絲不動站上一天都不會僵的。
不會站,怎麼侍候主子?
從府裡搬來的落地大鐘正一下下的走著,鐘擺沉重的聲音在殿中迴響。
此時,外面溜門進來個宮女,習慣性的想往大姑姑這邊來。
大姑姑一個眼神,這宮女機靈的不動聲色就拐了個彎,轉到莊嬤嬤身後去了,小聲伏耳幾句,莊嬤嬤對元英說:“主子,萬歲賜宴了。
”
曹得意和大姑姑立刻就去看皇後。
元英坐直身道:“容我換身衣服,擺香案吧。
”
長春宮霎時就是一通忙亂。
陳福就等在殿前,他來得突然,皇後一時沒準備也不奇怪。
通常都應該是他們這邊來之前先通知,等到的時候香案等都該準備齊了,人也應該出來跪好了。
主要是萬歲今天用午膳早了點,等用到一半才想起來要給皇後賜宴,這才傳話去禦膳房。
幸好菜什麼的都是現成的,放上籤子就能提走。
等裡頭收拾好了,曹得意出來請陳福進去,連連哈腰道:“陳爺爺,您請。
”
陳福拱拱手,擡腿進去。
曹得意緊緊跟在後頭,對陳福算是服到家了。
先帝那會兒身邊就一個梁爺爺,後來魏珠這小子費了老鼻子勁才擠上去一條腿。
結果就是太子回來就被鎖進毓慶宮那回,禦前跟出去的人都死了多少啊,陳福居然就這麼跳出來了!
他之前跟哪兒窩著呢?
愣是沒人知道啊!
等先帝駕崩,新君繼位。
好傢夥,陳福居然還在禦前侍候!
這句‘爺爺’曹得意算是叫得服氣極了。
陳爺爺要再不是爺爺,那就沒人能當爺爺了。
好傢夥,整個紫禁城,他是這個!
(拇指)
陳福進去就見皇後不知是還沒換下衣服,還是又穿好了出來,吉服朝冠一整套。
他把菜名唱完,身後兩隊人把菜也都給擺上了。
陳福告退,皇後謝恩後對他道了句辛苦,讓曹得意送送他。
出來後,陳福笑著對曹得意說:“你倒是個能幹的,這麼快就在主子跟前紮下了?
”
曹得意笑呵呵的:“奴才的本分嘛。
”說著眼珠子一轉,仿佛是送陳福出去,兩人就這麼慢騰騰的走一路說了一路。
曹得意打聽出來萬歲都賞了幾個人,當然他沒這麼問,他問的是跟陳福一塊辦這趟差的都有哪幾位哥哥?
不能探聽禦前的事不過是句空話,換個問法什麼問不出來呢?
何況這位陳爺爺尤其好說話,先帝那會兒都知道,陳爺爺耳根軟,多求求他就行了,少有不應的。
曹得意送走陳福回來,一面侍候皇後用膳,一面十分平常的說:“萬歲就賞了您一整副席面,旁的隻有西三所的端惠公主得了六道菜,恪嬪和寧嬪都是四道,幾位貴人那裡是兩道。
”
元英面無表情的用膳,聽了隻是簡單嗯了聲。
曹得意也仿佛沒想邀功,侍候完主子見沒什麼吩咐就退下了。
到了下午又是接連兩道恩旨。
一道是追封皇後其父為一等承恩公,一道是追封其母為多羅格格。
皇後再次去養心殿謝恩,又是在外頭磕的頭。
第二天,四爺起來後去甯壽宮給太後請安的路上,蘇培盛道:“萬歲爺,後頭有人上來了。
”
“去看看是誰?
”他道,不過心裡已經想到了。
他腳下未停,蘇培盛叫去瞧的人已經回來了,蘇培盛過來說:“回萬歲爺,是皇後。
”他回完等了一會兒,想看看萬歲叫不叫皇後上來,或者他們站住等等?
“嗯。
”四爺應了聲,還是一樣往前走。
後頭一直在攆,前面又沒加快速度跟著跑,就在日精門前兩撥人終於勝利會師了。
“萬歲金安。
”元英拜下,身後的人嘩啦一下全都跪倒了。
頭上的天還是黑的,隻是天邊隱隱泛起魚肚皮。
四爺淡淡點頭,蘇培盛上前一步,長聲喝道:“起!
”
元英起身後,這對大清朝最高貴的夫婦終於走到了一起。
其餘人都慢慢跟在後面。
四爺問:“昨天你家裡人來了?
見著了?
”
元英道:“謝萬歲恩典,烏拉那拉家上下都感念萬歲的恩德。
”
“嗯。
”四爺仿佛帶了點笑模樣,道:“對了,你家那個一等公,回頭叫五格上道摺子吧,這個一等公就讓他襲了。
”
元英腳下一頓,不知是想開口推辭,還是想跪下謝恩,她隻頓了這一下就馬上跟上,輕輕說:“謝萬歲。
”
之後這對夫妻再也沒有說話,一直進了甯壽宮。
等元英從甯壽宮回到長春宮沒多久,大姑姑就匆匆進來道:“貴妃來給您請安了。
”
元英正在換衣服,聞言一怔。
莊嬤嬤馬上說:“貴妃是來……”
大姑姑看了眼皇後,垂頭道:“奴婢不知。
”
莊嬤嬤再對皇後:“主子,您看……”
“請她進來吧。
”元英在甯壽宮並沒有坐多久,四爺給太後請過安就走了,她也是頂多坐了一刻就回來了。
她卻覺得十分累,本來是想讀兩卷經,休息一下。
結果沒想到李氏就來了。
她也好奇她的來意。
李薇來是送目前在她手裡的宮中份例帳冊的。
上回發過一次後,她深深的覺得這是一個得罪人的差事。
果然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。
送過帳冊後她就閃人了,至於皇後接下來會怎麼做她就不管了。
回到翊坤宮後,她就老能聽到長春宮那邊的動靜。
不是她耳朵太尖,而是長春宮太熱鬧。
“怎麼回事?
”聽這個動靜從上午聽到下午,她實在是不知道哪兒來的這麼多人。
趙全保還是一直盯著的,道:“東六宮的人來看皇後。
”當然不是本人來,都是叫身邊的心腹太監或宮女走這一趟。
他說完,看了眼周圍,玉瓶就帶著人都下去了。
他這才上前悄悄說:“今天早上,皇後跟萬歲一塊去甯壽宮給太後請安了。
”
“一塊?
”李薇不是吃醋,她隻是不記得四爺通知皇後了。
兩人一直在一起呢,何況這事他又不會故意瞞著她。
最重要的是,感覺四爺不會特意想著叫皇後一道去請安給太後看,以表現他們夫妻和睦感情好。
而且,太後也不是管閒事的人啊。
趙全保這個消息是從他乾爹那裡得來的,至於路上是個什麼情形不知道,反正萬歲是和皇後一道進的甯壽宮。
他也納悶呢,早上明明是看著萬歲一個人走的啊。
那隻能是路上遇上的,這也太巧了。
李薇倒沒把這事放在心上,她想起一件跟甯壽宮和東六宮都有關係的事。
“靜太妃快生了吧?
”她道。
趙全保掐指一算,還真差不多了。
而且很不巧的是快到頒金節了。
宮裡的人忙這新帝登基頭一個大節都忙不過來,再說隻要她肚子裡這個平安落地就行。
下午,長春宮就遞過來兩件事。
一是頒金節,宮裡要怎麼辦?
她寫了個節略,比如去甯壽宮給太後磕頭啊(李薇記起來了!
她以前每年都要去跪去磕頭!
),比如宮裡如何慶祝啊。
先帝那會兒是各府的爺們進後宮找額娘,頭上又沒皇後,在太後那裡表過孝心就能回自己宮裡過節了。
今年,第一,有皇後了。
所以去過甯壽宮後,理論上所有的宗室女眷都該由她來招待了。
等於前頭四爺開宴會,她在後頭也要開宴會。
第二,太妃們以前每年都在見見媳婦孫子孫女,今年是不是也該讓見見?
不管四爺是個什麼意思,皇後是已經先求了情了,說天倫母子,萬歲天恩,允諸親王、郡王、貝勒、貝子等可以進宮給太妃們磕頭。
另一件事就是這個靜太妃石氏生孩子的事,她替靜太妃求賜下太醫。
李薇是怎麼知道這兩件事的?
是因為長春宮遞到養心殿,四爺沒空看就先轉到她這裡來了。
李薇囧的無以復加。
她大概明白四爺的意思,就類似總裁沒空看檔,叫秘書看一遍,然後口頭彙報。
果然,四爺中午回來用過膳後,一邊喝茶一邊叫她‘把皇後摺子上說的事說說吧’。
她就一面囧著一面說了。
四爺很快有了決定,靜太妃那個這就賜下太醫,馬上就讓蘇培盛去傳話。
至於頒金節怎麼安排,其實皇後的摺子裡想說的是長春宮不夠大啊,要是想招待所有宗室女眷,那就隻能在後宮裡找個大地方了。
後宮裡哪裡夠大?
要能放下所有的宗室女眷?
坤甯宮。
李薇頗有種高手過招,無聲無息的意思。
看似平常的摺子裡,說的卻是坤甯宮的事。
這個還是要從先帝那時說起。
自從先帝的孝誠仁皇後在康熙十三年沒了以後,那個宮就空下來了。
雖然後面還有過兩位皇後,但都沒住過坤甯宮。
所以,四爺給皇後選長春宮,而不讓她住坤甯宮並不是沒有緣故的。
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,這是李薇自己猜的。
四爺已經表示不會住乾清宮了,作為對先帝的尊敬。
所以,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會讓皇後去住坤甯宮?
他是標準的我沒有,你們也要跟著我沒有的人。
皇後劍指坤寧,可以理解。
就是……
李薇想跟她說別想了,四爺不會答應的……
第二件事,四爺有決定了。
他說當天先去甯壽宮拜太皇太後和太後,然後‘皇後與貴妃可在宮中設小宴,款待一二親近之人’。
就是沒有大宴,還是各宮小宴。
至於太妃的事,對不起他忘了。
他忘了,就是不必再提。
他在皇後的摺子上批了幾句,讓蘇培盛把摺子送回長春宮了。
然後對她道:“下回再有這種摺子,送來後你能批的都給批了吧。
用你的那個印。
”
李薇幾乎以為他說錯了,試探道:“這……長春宮的摺子……”
讓她來批?
!
四爺笑得極之平常,好像在說‘小事一樁嘛’。
“朕那邊可沒時間天天來看這種摺子,你放心,長春宮也沒那麼多摺子要遞,隻是事情隻怕是少不了。
”
他這麼說。
李薇初時還不信,結果第二天他的話就應驗了。
長春宮來問,說想接端儀、端靜、端恪三位公主回宮。
端惠被誠郡王送進宮後,剩下三家一起裝起了傻。
四爺也沒立刻就讓人進來。
隻是這兩天他也在她面前提了兩次,說想頒金節時一家人整整齊齊的見人。
這個一家人裡肯定有四位公主在。
皇後使人來請示,李薇想起離頒金節隻剩下十多天了,就在張起麟過來問她時點頭道:“可以。
”
話傳回去,長春宮中午就把公主們都接回來了。
後來端惠也被叫去了,下了上書房的弘暉等人也都去見了新妹妹們。
晚上,四爺回來時也聽說了,不過已經八點多了,他就隻叫蘇培盛去幾位公主那裡問一下,也是表示下他這個皇阿瑪對她們的關心。
他讓李薇準備些禮物給公主們送去。
“女孩子們,還是喜歡首飾和新衣服的多一些。
隻是現在還是國喪,不能太隆重。
你看著賞幾件玩物下去吧。
”
其實下午李薇就準備好了,打算明天送過去。
聽他這麼說就把禮單拿來給他看。
四爺果然把大半禮單都給改了,她早有心理準備,他一邊說她一邊重新抄錄。
抄完新的再給他看,他大概是出於補償心理(到底從何而來啊?
),給她和額爾赫也挑了幾件,還說都從他的私庫拿。
順便說一句,先帝的私庫全歸他了。
理親王出宮前,四爺特意從先帝的日常用品中選了一些賜給了他。
不過剩下的還是十分可觀的。
四爺當即就叫蘇培盛把【皇帝私庫】的帳冊拿來了,丙字頭的幾本。
從中極為豪爽的給四位公主一人選了一件,再給她和額爾赫也各挑了一件。
最後,大概是她好奇的湊過去看帳冊(想看看皇帝都攢了什麼好東西),他把帳冊往她那邊讓讓,指著一行字道:“這個也給你吧,反正你睡覺喜歡抱東西。
”
她定睛一看,原來是一個三尺長的竹夫人,夏天抱著取涼意用的。
不過是碧玉的。
一整塊碧玉雕的三尺長的竹夫人。
以前想買一塊好點的吊墜都被懂行的損友說兩萬以下的不用看,不值得一買。
把她打擊的不輕……她不就是看了幾本賭石的小說想碰碰運氣嘛,萬一撞上一個神器有超能力後發家了呢?
被損友捶床狂笑,並用這個笑話笑了她半學期。
看著這個竹夫人(雖然隻是幾行字而已),她突然有種姐現在爽了的感覺。
這才叫低調奢華吧?
這就不是切手指肚的一塊掛在脖子上的,這就是一整塊磨磨刻刻當東西用的。
唯一可惜的是現在沒法兒用,隻能等到明年夏天了。
到時她一定要抱著睡睡試試!
四爺翻著帳冊,突然提起太後賞她的那柄如意,道:“回頭拿過來放到一起吧。
”她還不明白,他把帳冊移過來給她看,見上面果然有‘長約一尺三寸白壁無暇玉如意一對,左為靈芝,右為蓮花’。
原來是一對的。
那柄如意她也是放在庫房裡的,四爺都明擺著不喜歡了,她當然也不會拿出來擺。
叫人把如意的匣子拿出來給蘇培盛直接跟帳冊一起帶回去,四爺卻好像比上次見到如意的心情要好,跟著她回憶起了當年在承乾宮的事。
“當年……朕自記事起就懷疑承乾宮不是朕的母妃……”四爺現在提起這個已經毫無顧忌了,這些話他放在心裡很久了,卻誰都不能說。
太後對他的刺探,十四的冷眼和怨憤,佟家的理所當然,這一切都叫他不快。
李薇知道他隻是想找個人說說,不需要她發表意見,所以她隻是靠在他的懷裡,聽他用極為平靜的語調娓娓講來。
“你知道嗎?
那是因為她待我,就跟太皇太後,太後見我時一樣。
”太相似了,原本他也不該起疑,直到他看到平妃遇上廢太子。
那時平妃就像看到了……一座金山。
這個形容他還曾學給皇阿瑪聽過,皇阿瑪頓時就笑壞了,拍著他的頭說不該領他去宮外茶館聽書的。
之後他當然知道那不是看金山,而是混合著諸多的感情和期待的眼神。
平妃畢竟是孝誠仁皇後的妹妹,小時候還曾經在宮裡住過。
赫舍裡一族打的什麼主意不難想像,隻是平妃到死都沒有得寵,這個妃位也隻是看在孝誠仁皇後的面子上。
不然身為平妃,卻一生都不曾握過鳳印掌過宮。
她明明與宜妃等是一輩的人,而唯一一次生子卻是在康熙三十年時。
先帝給她這個孩子,很明顯是給她的安慰,讓她日後能有個依靠。
所以在胤仉去後,不到五年人就沒了。
胤禛從小就是個喜歡藏心思的孩子。
他從平妃身上發現了後宮女子對阿哥們的期待之情,雖然廢太子從來沒有見過平妃,就算偶爾碰上也從來沒有與她說過話。
但平妃對廢太子的重視是不可諱言的。
然後,還有康熙對廢太子,惠妃對當時的大阿哥。
對比出來後,他自然就懷疑見了他先抱著親熱,然後體貼詢問,再放他去吃點心這一整套跟慈甯宮一模一樣的待遇下面的秘密。
隻是德妃當時還隻是個嬪,從來不出現在承乾宮的視線內,當然四爺也無從得知。
“親生與抱養,到底不同。
”他搖頭道,長長的歎了口氣。
李薇靠在他身邊,被他的大手抓住使勁揉了幾把,她隻感覺……肩要被抓壞了,腰上別使勁抓,好癢!
她不自覺的扭了下腰,被他拉到兩腿之間抱著。
頂著龍根,生怕再打擾他談心的興緻和氣氛,她不得不挺起腰免得壓到他的龍根上。
他繼續說(談興還沒過嗎?
):“說來承乾宮待朕是十分周到體貼的,每逢皇阿瑪去,她都會把朕叫去。
”不管用意如何,小時候他確實比其他兄弟多了幾分機會見到先帝。
“就憑這個,朕承她的情。
”
睡覺時,四爺的談興撒完了,卻留她在那邊想。
對四爺來說,承乾宮對他的好就是給他製造了很多見皇上的機會。
不過她卻無比的理解。
如果此時她能給別的女人製造見四爺的機會,估計能立刻收穫一堆忠心不二的手下。
但是,這個差別還是很大的。
承乾宮能給四爺製造機會,卻不見得願意提攜同處後宮的姐妹們。
總之,在宮裡皇上就像唐僧肉,誰都想撲上來咬一口,哪怕是聞聞香兒都爭先恐後。
想到這個,她悄悄鑽到了四爺的懷裡。
難得今天他睡著了,她還醒著。
屋裡留了一盞夜燈,透過床帳灑進光來,讓她能看到四爺沉睡的模樣。
她湊過去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,見他沒醒,放大膽子親了好幾口。
可能有點癢癢,他翻了個身。
她乾脆坐起來,從後面探頭過去親他的耳朵根。
他哼了一聲揮手撓耳朵,好像眼睛還睜開了一條縫。
她趕緊避開,速度輕輕躺好裝睡,過一會兒發現他沒醒才松了口氣。
……
早上,李薇起來時,四爺已經去前殿了。
她發現自己居然是躺在外面的榻上的。
而寢室那裡玉瓶他們正在忙,看著是把被子、褥子都抱出來了。
她還聞到了藏香的味兒。
洗漱後用早膳時,玉瓶才說:“萬歲早上起來後就把您抱到外頭來了,說是床上的被褥沒曬,長蟲子了。
”
李薇:“……”
養心殿前殿,四爺突然想起一個片斷,昨晚好像醒過一次,貌似……素素在鬧他?
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耳朵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