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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他的春風和煦》第604章 陳白二世篇(16)

他的春風和煦 孤燈欲眠 4449 2024-05-29 10:16

  第604章 陳白二世篇(16)

  當天晚上,賀堯就被人通知,有人給他捐腎了。

  對方各方面的配型都做過了,非常適合。

  賀堯問,對方是誰。

  醫生淡淡地說:“是個年輕的男人。

  賀堯腦子裡第一想到的人是:沈笙。

  因為他是聽到的,沈笙要給他捐腎的話。

  賀堯的心裡五味雜陳的,隨即反駁道:“我不做手術!

  “你現在是尿毒症的早期,是換腎的最佳時期,要是錯過了這個時機,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。
”醫生一字一句地說道。

  “那你必須告訴我,那個給我捐腎的人,是誰,是沈笙的話我就不做手術。
”賀堯像個小孩子一樣固執。

  醫生被他的倔脾氣弄得沒轍了,最後實話實說:“不是沈笙,但是對方簽訂了保密協議,不讓說出來。

  賀堯其實心裡真的挺納悶的。

  這救死扶傷還不留下姓名。

  這樣的人不多見,不過也是有的,有些人就是想默默地做好事,不想被呈現在媒體的面前被過度的消費或者解讀。

  第二天一大早,賀堯醒來之後,在洗手間尿了血。

  這是賀堯第一次尿血。

  其實挺疼的,生病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。

  鏡子裡面反襯出賀堯的臉,蒼白的沒有幾分血色,臉頰兩側的顴骨變得深深地凹陷了下去,帶著幾分讓人心疼到骨子裡的瘦骨嶙峋。

  賀堯覺得,他這條命,其實還挺大。

  他想過無數種死法,自然的死亡,非自然的,天災人禍都想過。

  當死神真正來臨的這一天,會發現,其實最幸福的還是猝死。

  ——

  宋曳來看賀堯。

  宋曳也聽說了賀堯要做手術的事情,那個給賀堯捐腎的人,就像是他的孿生兄弟一樣,各方面的指標都同賀堯非常契合。

  以至於醫生都揚言,這一次換腎手術成功的幾率非常高,讓賀堯放心。

  宋曳認為,捐腎的肯定是沈笙。

  沈笙畢竟是賀堯同父異母的兄弟,骨子裡面流著一半同樣的血液,除了沈笙之外,沒有第二個人會和賀堯的契合度這麽高了。

  但是醫生卻說不是。

  宋曳其實也挺納悶的呢。

  他進了賀堯的房間,發現賀堯懶散的躺在床上,手指滑動著屏幕,在看電影死神來了。

  一二三四部賀堯都看完了,黑眼圈很重,他已經很久沒睡個好覺了。

  “你終於要做手術了嗎?

”宋曳沉了口氣說道,看到賀堯這樣,瘦得沒個人形了,宋曳的心裡也難受。

  賀堯沒說話。

  就是兩眼無神地看著平闆。

  仿佛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人,就是死神,他是要被死神帶走的那一個倒黴小夥子。

  宋曳靜靜地陪著賀堯,沒有說多餘的話。

  也不知過去多長時間,賀堯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的響了起來:“你幫我把沈笙叫過來。

  宋曳一愣。

  “你確定?
你第一次主動叫你大哥呢。

  “他不是我哥。
”賀堯還是那麽固執,聲音卻多了幾分有氣無力,隨即揉著額角,“我隻是閑著無聊,和他聊會兒天。

  我就在這裡站著,也不見你和我聊天呢。

  宋曳心裡這麽想著,知道賀堯是口是心非,然後就出去了。

  沈笙站在賀堯的面前,居高臨下,他看向賀堯的眼神,帶著幾分複雜。

  賀堯別開臉去,他沒有看沈笙:“隻要不是你給我捐的腎,誰都好說。

  “你就那麽討厭我嗎?

  “是。
”一字一句。

  沈笙沉默片刻,歎了口氣:“我聽說,你對陳白帶著幾分誤會!

  “……”

  陳白這個名字,成了賀堯心裡的一株玫瑰刺,提一下這個名字心就會疼。

  曾幾何時,陳白找到他,在他的辦公室那麽拘謹得坐著,說自己心裡有一顆朱砂痣,男的,當時的賀堯不以為然,這又怎麽了。

  他沒想到。

  這是他迄今為止最失敗的一次病歷。

  沒有除去陳白心裡的朱砂痣,還讓他自己的心裡,多了一株的玫瑰刺,諷刺,又可笑。

  “你16歲的時候,綁架你的人,不是陳白。
”沈笙複又說道。

  賀堯愣了一下。

  沒有說話,隻是嘴唇很用力地抿在了一起。

  帶著疑慮和複雜,注視著沈笙。

  “當時綁架你的人,是我的一個死對頭,你知道商場總是容易樹敵的,對方知道你是我弟弟,他不知道你不是我的親弟弟,就綁架了你。

  “這件事,我對你一直有愧,終歸,你也是因為我的緣故,才被綁架。

  “我想補償你,你卻從來不給我這個機會。

  “不過——16歲的時候,解救你的人,是陳白。

  像是轟隆一聲,好似原子彈在他的腦子裡面炸過了似的,賀堯的嘴唇在瑟瑟發抖,如同秋天裡枯槁的落葉,單薄又沒有重量。

  怎麽會是陳白?

  救他的那個英雄,那個好漢,怎麽會是陳白?

  沈笙的話說完了,他不管賀堯是相信還是不相信,反正說完了,沈笙轉身就走。

  “等一下。

  賀堯的嗓音含著幾分沙啞和晦澀地,傳了過來。

  “給我換腎的人,真的不是你嗎?

  “不是。
”背對著賀堯,沈笙的嗓音傳了過來。

  “那——給我捐腎的人,是陳白嗎?

  在賀堯問出這句話之前,其實賀堯壓根就沒有想過陳白。

  可能是下意識地覺得不可能,不會是陳白,所以那個人就不去想了。

  沈笙搖了搖頭:“不是陳白,他已經被你氣跑了。

  是啊……

  陳白已經被他氣跑了。

  賀堯第一次覺得心裡鬱鬱難言的疼,大開大合。

  可是有些人,有些時光,分明就再也回不去。

  ——

  賀堯被推進手術室前,陪伴在賀堯身旁的,是宋曳和李笙。

  他環顧一圈,在恍惚間,仿佛看到了一抹修長漆黑的影子,虛虛晃晃的看不真切。

  明知道那是幻覺,還是忍不住在心裡面喜悅了一把。

  陳白啊。

  他的陳白啊。

  “你在看誰?
”宋曳不解地問,發現賀堯的眼睛不對焦,心不在焉的。

  賀堯收回了視線,輕輕搖頭。

  “我會平安出來的。

  宋曳愣住了。

  李笙也愣住了。

  對視一眼,他們沒聽錯吧?

  向來對自己的生命不在乎的賀堯,向來對死亡也沒什麽太大恐懼的賀堯,現在竟然說他會平安出來的。

  “小堯,你是不是想活下去了?
”李笙握住了賀堯的手,他比誰都開心,因為他比誰都想看到賀堯快點好起來。

  賀堯淡淡地抽回手,嗯了一聲。

  閉上了眼睛。

  最後的意識,就是醫生給他打麻藥,聲音很溫柔地回蕩在他的耳邊:“你睡一覺,然後醒來之後,一切都會好的。

  賀堯緊繃的那根弦,緩緩地軟了下來。

  原來,他也是個喜歡溫柔的人啊。

  ——

  賀堯的手術很成功。

  現在賀堯的體內,多了另一顆腎。

  那個他不知道是誰的腎。

  雖然人有兩顆腎,但少了一個,終歸會對生活帶來一些影響,比如不能做重活,平時站立的時間不能太長,不然就會腰疼。

  終歸得感謝人家一番吧。

  賀堯也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啊。

  “宋曳,你去幫我查查,那個給我捐腎的人是誰。
”賀堯咳嗽兩嗓子,說道。

  “好,等你出院,我幫你查查。

  “就現在吧,我急著想見我的恩人。

  話音剛落,這個時候,李笙走了進來。

  他也聽到了賀堯說的這句話。

  “哎?
你還不知道是誰給你捐腎的嗎?
就是——”

  “你閉嘴!
現在不要告訴賀堯,等他出院了再說吧!
”宋曳急急忙忙地打斷了李笙的話。

  賀堯禁不住皺了下眉頭。

  李笙也很疑惑啊,“人家給賀堯捐了一個腎,這是好事啊,為什麽不能說出來——”

  話還沒說完,又被宋曳給打斷了。

  賀堯喊了一嗓子:“夠了,宋曳你給我安靜點,李醫生你說,給我捐腎的那個人是誰。

  “他好像叫陳——”

  隻說出了一個字,就被宋曳捂住了嘴巴。

  “哎呀我求你了,人家不讓這麽快告訴賀堯,你非得說,考沒考慮人家捐腎者的感受?

  賀堯卻是怔住了。

  那彎曲著的手指沒了重量。

  那正在此起彼伏的呼吸,忽然間停滯了下來。

  眼前仿佛什麽東西都看不到了。

  那一瞬間,找不到自己的聲音,想要發聲,可是聲帶處受到了刺激似的,火辣辣疼著。

  賀堯喘著氣,他沒有哮喘,這一刻像是哮喘病發作的人,甚至比發作還要更甚。

  宋曳不敢看賀堯,他知道賀堯差不多已經知道了。

  唯獨李笙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。

  因為李笙不認識陳白,同樣的也不清楚陳白對於賀堯的重要性。

  賀堯艱難地找到了自己的聲音。

  “你們……先出去吧,我想一個人靜靜。

  “小堯,你怎麽了?

  “出去。
”這兩個字,從賀堯的嗓子眼裡發出來,像是被火燒火燎似的,含著幾分砂石劃過磨盤的精深晦澀。

  宋曳推著李笙走了,順勢把門給關上了。

  也不知過去多久,賀堯喘著氣,艱難地掏出手機,撥打了陳白的電話。

  一聲又一聲,電話一遍遍響著,卻就是沒有人接通。

  就在賀堯打算放棄掛斷電話的時候,最後的那一秒鍾,電話被接通了。

  陳白:“喂。

  賀堯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下來了。

  他想罵他,罵他是蠢貨,罵他是傻子,罵他白癡沒腦子。

  各種難聽的話,通通都罵出來才好。

  可是又不忍心、不舍得,腦海裡浮現出那個傻子的輪廓,明明190的個頭,那麽高,那麽強壯,怎麽不會做一些突顯他身材的事情,偏偏要做突顯他智商的事情?

  “賀堯?

  “嗯。
”賀堯重重的吸了口氣,又吐了出來,“謝謝!

  “你知道了?

  “廢話!
你個白癡,傻缺,二貨,我去塞伯坦星球隨便簽回來一隻狗,都比你聰明一百倍,一千倍一萬倍,你乾脆叫小白好了,思想那麽白。

  “小白,挺好聽的,從來沒有人這麽叫我。

  賀堯嗤笑了一聲。

  明明看不見陳白,卻又覺得,陳白此刻就距離他很近、很近的地方。

  “喂,我失眠好長時間了,我今晚上想睡個好覺。

  “那我去陪床,隻要你別罵我滾。

  “我倒是真希望把你給罵跑了,傻子,罵了你16次,還又回來了。

  還又給他捐了一顆腎。

  賀堯心裡怎麽能沒有感觸呢。

  ……

  晚上,陳白搬來了隔壁的床,和賀堯的床位拚在了一起。

  不然兩個人睡一張床的話,實在是太擁擠了。

  賀堯這個床,位置好,能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的星辰和月亮。

  陳白讓賀堯睡在右側,不是通風口的位置,賀堯說不用了。

  他把腦袋歪在了陳白的肩膀上,舒服地歎了口氣:“你上輩子是不是一個抱枕啊,不然為什麽除了你,我靠著其他人,都睡不好。

  陳白沒有說話,眼神微微動了一下。

  正好這抹精光,被賀堯看見了,他變得有些不解。

  “陳白,你是不是還有秘密?

  “我的秘密,你不是都清楚了嗎。

  “不對,你應該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,說吧,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。
”賀堯注視著他。

  陳白看著賀堯:“我說出來的話,你會相信我嗎。

  “不信——”

  陳白的眼神一暗。

  含著幾分失落。

  然後賀堯不緊不慢地補充了兩個字:“才怪。

  陳白又笑了。

  他可算是在賀堯的眼底看出了幾分孩子氣和桀驁了。

  那個死氣沉沉的賀堯,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賀堯,讓陳白也快窒息了。

  “等你出院回去之後再說吧!
”陳白笑著道。

  “不說拉倒,睡覺。

  賀堯翻了個身去,不小心碰到了陳白,下一秒聽到陳白抽了口涼氣,這可把賀堯給嚇到了,趕忙轉過身來,“沒事吧?
是不是碰到你傷口了?

  陳白搖搖頭:“我隻是想體會一下,你曾經的感覺!

  “嗯?

  體會一下,你曾經給王叔捐腎的那種痛感。

  是不是也這麽痛過。

  可你這隻讓人氣的牙根癢癢的狐狸,終歸還是那麽傻乎乎的做了。

  “這麽看著我做什麽?
你剛剛說的那句話,是什麽意思?

  “沒什麽!
等你出院,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你。

  “好,說定了。
”賀堯終於心滿意足閉上了眼睛。

  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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