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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美人記》第338章

美人記 石頭與水 7113 2024-05-27 09:56

  第338章 北昌行之二十六

   待江仁自北靖關回到北昌府,阿念的公務基本上也辦完了,各位上峰那裡述了職,也聯絡了感情。
見著江仁都好,還帶回了不少東西,阿念與子衿姐姐就商量著回沙河縣的事了。
何恭沈氏雖不捨,也知如今年節將近,阿念身為一縣之主,定要回沙河縣的。
倒是何老娘沒啥,興哥兒也沒啥,興哥兒道,「姐姐、姐夫、阿仁哥,你們先回去,待過了年,我跟祖母就過去。
」又叮囑他姐,「姐姐,我不在的時候,你看著阿曄阿曦一些,別叫他們總打架。

   何子衿笑眯眯地應下,「好,知道了。

   然後,興哥兒又說了諸如讓姐姐、姐夫、阿仁哥路上慢行,不要著急,多保暖,別凍著的話,大人們聽得眉眼間皆是笑意,俊哥兒敲興哥兒腦門一記,道,「話都給你說完了,我們還說啥。

   興哥兒揉著腦門兒,不高興道,「我還沒說完哪。
」他還有好些話要跟姐姐、姐夫、阿仁哥說好不好。

   俊哥兒把興哥兒擠屁股後頭去,道,「阿仁哥,明年你回帝都可得帶上我啊,我跟阿仁哥一道去帝都,看望外祖父、外祖母、舅舅、舅媽,也長些見識。

   何恭道,「誰中了秀才誰去。

   俊哥兒一向性子活潑,見他爹這樣說,很是鬱悶,央求他爹道,「爹,我才十二,哪裡能中秀才喲。

   何恭道,「你姐夫在你這個年紀就中秀才了。

   俊哥兒大叫,「爹你在姐夫考秀才的年紀也是白身吧。

   何恭微微一笑,「所以我那個年紀也沒嚷嚷著去帝都啊。

   不管他們父子如何鬥嘴,沈氏拉著閨女女婿說了好些路上緩行,莫急著趕路,回家好生歇一歇再忙公務不遲的話,沈氏絮叨了一回,不禁笑道,「話還是真叫興哥兒說完了。

   大家都笑起來,原也不是久不見而分別,略說幾句,何子衿幾人辭了長輩們,便上馬的上馬,上車的上車,啟程回沙河縣去了。

   何子衿阿念江仁一行臘月初自沙河縣動身來北昌府,待得回到沙河縣,已是臘月二十了。
此時,大雪漫天,街道上鮮少百姓行走,阿念每過一刻鐘就要拍打身上雪花,眼見家門已近,諸人皆高興不已。

   到了衙門,阿念與諸人道,「先不急著卸貨,大家都冷的緊,先進屋裡喝碗糖水蛋,暖一暖再說。

   諸人皆應了。

   阿念先扶著子衿姐姐去後宅,丸子等人也都迎了出來,何子衿跺跺腳,道,「虧得咱們衣裳靴子厚實,不然這大冷天的,非凍壞了不可。
」摸摸阿念的手,也是熱乎乎的。

   「是啊。
」阿念道,「姐姐給我做的毛襪子尤其好。

   倆人說著話,相攜進了屋。
屋子燒的很暖,小沙小河連忙上前服侍著倆人去了大毛衣裳,又打來溫熱正好的溫水給二人洗漱。
待得收拾畢,丸子端來兩碗糖水蛋,吃下去後當真覺著自內而外都暖和了起來。

   阿念暖一暖就又去了前頭,何子衿問丸子他們去北昌府的這些天家裡可有什麼事。
丸子命小沙將糖水蛋的碗端下去,親捧上一盞熱茶,一面稟道,「家裡並無他事,咱家大爺、大姑娘一直在朝雲師傅那裡。
就是段太太先時過來給太太問安,知道太太去了州府,便回去了。
前幾天,段太太又來了一回,說是年下想跟太太報一報胭脂鋪子的賬。

   何子衿點點頭,她略坐一二,待得阿念那裡整理好了紀將軍給羅大儒的年禮,二人便又穿了大衣裳,去朝雲師傅那裡問安、送年禮,順帶接孩子。

   朝雲師傅與羅大儒正在亭間賞雪,亭子為暖亭,三面為厚料蜀錦所圍,地上鋪就著一方海外風格的地毯,毯上設一矮榻,榻中置了棋桌棋枰,朝雲師傅與羅大儒二人正在對弈。
一畔設了矮幾,上有幾樣鮮果。
阿曄阿曦正在亭裡玩耍,阿曦見父母回來了,立刻奔下亭子撲到了母親懷裡,阿曄也很想奔一奔,大概是覺著這種行為比較沒氣質,就硬憋住了步子,很是有些羨慕的看著他那胖妹妹小肉球一樣的奔到母親懷裡。
阿曄小小人站在亭口,很克制的直待他爹他娘幾步上前,他才拿出自認為最有氣質的模樣,揚著小奶音道,「爹、娘,我也想你們了。
」然後,對著他爹張開兩隻小胳膊,一幅要求抱抱的意思。

   阿念沒抱他,低頭打量著阿曄沒說話。
阿曄有些急,提醒他爹,「爹,娘抱了阿曦。
」你也得抱我啊!

   阿念很奇異的表示,「現下說話怎麼忽然這般流俐了?
」以前他兒子可是一字一頓先生。

   阿曄見他爹總不抱他,心下著急,便嘴甜甜地道,「想爹想的。

   阿念一笑,俯身抱起兒子,阿曄鬆口氣,總算沒有失了面子喲。

   小夫妻兩個見過朝雲師傅,朝雲師傅暫擱了棋子,笑道,「我算著你們前幾天就該到了的,想是下雪耽擱了行程。

   何子衿在一畔的圓凳上坐了,將阿曦抱在膝上放著,道,「去時就不敢走快,回來時又遇著大雪,一來一回就比往日多花費了五六日的時間。
又有阿仁哥跑了趟北靖關,紀將軍托阿仁哥帶了年禮給羅先生。

   羅大儒點點頭,問了些紀將軍的近況。
江仁不可能打聽到紀將軍太多的消息,不過,他有幸見了紀將軍一面,羅大儒知道紀將軍身體安好,也就放心了。

   江仁還送上了一封紀將軍寫的親筆信給羅大儒,羅大儒收了,並沒有立刻拆閱。

   小夫妻二人既已回來,就把寶貝們帶回家去住了,阿曦還有些捨不得朝雲祖師,搖著小手道,「祖父,明兒就來。
」意思是,她明天就過來。

   阿曄也在一畔跟著點頭,頗有些不捨之意,把他爹他娘看得甭提多牙疼了,何子衿笑道,「至於麼,見天在一處,還這樣捨不得。

   她不過隨口一笑言,誰曉得沒良的兩個小傢夥竟然很認真的點起頭來,把他們娘鬱悶的夠嗆。

   朝雲師傅笑出聲來,與他們道,「先去陪陪你們爹娘,明天早上我就叫你們聞道叔過去接你們。

   倆人這才高興起來,跑過去親了親朝雲師傅這才跟著爹娘回家去了。

   這些天父母不在身邊,兩個小傢夥還是挺想父親母親的,阿曦還把自己的親玩具送給母親看,何子衿見是個竹哨子,笑道,「唉喲,這是誰買給你們的?

   阿曦道,「道叔,做給我的。

   阿曄就問起曾外祖母同小舅舅來,知道過了年曾外祖母和小舅舅就又都會過來,道,「聞道叔給的哨子,我給,小舅舅留了一個。

   何子衿又問他們這些天乖不乖,阿曄立刻給他娘展示了新學了幾頁千字文,阿曦,阿曦也很想展示一下,奈何她沒背下來,於是便啃了啃肉肉的手指頭,過去一把勒住她哥的腰,將她哥抱起來,嚇得她哥哇哇叫,阿曦又把她哥放回了地上,阿曦咯咯笑著,展示了下自己的小拳頭小胳膊,粉兒得意道,「阿曦力氣大!
」覺著自己比哥哥也不差。

   阿曄氣壞了,喊他妹,「胖曦胖曦!

   阿曦給他一下子,阿曄還他妹一拳,他自知不是他妹對手,立刻就跑遠了。
阿曦哪裡肯吃這虧,跑過去追打她哥。
何子衿忙攔住閨女,笑道,「別打架別打架,外祖母捎了好些東西來給你們,要不要看一看?

   一聽說有禮物,阿曦就暫停追打她哥的事,隻是,阿曄也好想看外祖母的禮物好不好,偏生他剛得罪了他妹,怕他妹捶他,他也不敢過去,隻得遠遠的伸長小肉脖子遙望外祖母給的禮物。
隻是,遠著哪兒能看清啊,縱能看清,也不能就近過去玩兒啊。

   好在,阿曄自來心眼兒活動,他取下手腕上的一隻小銀鐲子,遞給他妹。
阿曦白眼,伸出兩根胖手指,阿曄隻得再擼下一隻,阿曦收了她哥倆銀鐲子,自己套小手腕戴上,也就暫不追打她哥了。
阿曄有些肉疼的過去一併看外祖母給他們的禮物。

   關於倆孩子間的種種外交談判割地賠款的行為,何子衿已經自暴自棄不打算管了。

   阿曄一見到外祖母給他們的禮物就高興起來,無他,他剛割地賠款的賄賂他妹倆小銀鐲以求得停戰,外祖母給他們的禮物裡就有新的小銀鐲,阿曄高高興興的就要戴上新的小鐲子,偏生他妹又在他面前晃拳頭,阿曄隻得忍氣吞生地讓他妹先挑。
沈氏給預備的小銀鐲是一人一對,一對上面打的是折枝蓮花,一對打的花色是連雲如意,蓮花的自是給阿曦的,如意的是給阿曄的。
另外還有小花釵,小鈴鐺,都精巧可愛。
阿曦挑了半日,跟她娘說,「娘,我都喜歡。
」能不能不給她哥啊!

   阿曦這話一說,把阿曄急的,圍著阿曦直念叨,「這,這,你,你不能啊!
外祖母,給,我,的,也,有。
」又把她哥急成了一字一頓先生。

   何子衿道,「不行,你先挑可以,也隻能挑一半,剩下的是你哥哥的。

   阿曦倒也不是不講理的性子,哪怕想都把好東西搶到手,可母親這樣說了,還是給哥哥留了一半。
阿曄見保住了他的禮物,總算放下了吊在半空一顆小心臟,怕他妹不高興,他便湊過去嘀嘀咕咕的同他妹說起話來,這小子嘴巧,沒一會兒就把他妹哄得眉開眼笑,還把剛剛割地賠款的兩隻鐲子要了一隻回來。

   不一時,倆人就高高興興手牽手玩耍起來。

   小孩子一時好一時歹的,何子衿乾脆也不在意了,她這一回來,事務便多,簡主簿家簡太太、莊典史家莊太太,還有段太太紛紛上門請安問好送年禮什麼的。
何子衿這裡先把孝敬朝雲師傅的年禮點清裝好,也要準備著過年宴會之類的事了。
甭看沙河到隻是個小地方,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,過年時,縣衙也會準備戲酒,請一請縣裡士紳們。
同樣,何子衿也會應邀出去吃年酒。
再者,縣裡過年還有廟會,介時,縣衙會出銀子請些戲班子雜耍班子來熱鬧幾天,全縣百姓都可過來觀看,也是縣裡的一樁盛事。

   故而,阿念與子衿姐姐都忙的不可開交。

   就是丸子現在也隻是管著廚房,燒菜做飯則交給了自己的弟子小紫,丸子另有事務要管。
她自小跟著何子衿一併長大,也識得幾個字,會打算盤,如今就成了何子衿的左右手,幫著規制年禮,採買貨品,準備宴席,完全就是內宅管事的交差。

   就這麼著,人手都有些緊張,何子衿琢磨著待開春再採買些丫頭小子的使喚。

   想到自己說買人這般隨意,何子衿不禁自嘲,她果真是入鄉隨俗了。

   能自嘲就證明日子過得順遂,年前段太太過來跟何子衿報了回胭脂鋪子的賬,何子衿倒沒想到做的那紅參潤膚膏這般好用,很是有些訝意,段太太則是笑道,「太太用慣了這膏露,故而不覺。
北地風大雪大,胭脂水粉合用的就少。
故而,北地人多不若南人水靈嬌嫩。
咱們這潤膚膏,打頭一回得了太太給的,我用起來就覺著比我以往用的好太多。
咱們這地方,甭看是個偏僻地界兒,可守著榷場,有錢人就多。
女人為這張臉,多少錢都捨得的。

   何子衿笑,「這倒也是,女人大都肯為臉花錢的。

   段太太也是一樂。

   這個年過得頗是熱鬧,大年初一,早上晨起,何子衿與阿念先帶著孩子們去朝雲師傅那裡拜年,一道吃過餃子,略坐一坐,阿念與子衿姐姐就得過去縣衙了,他們今日應酬不少。
與何子衿剛來沙河縣時,女眷圈子還是閻氏金氏為首不同,而今沙河縣的女眷圈子則是簡太太、莊太太、段太太為首的官吏太太圍繞在何子衿身邊了。

   阿念那裡亦是宴飲不斷,好在,他是縣尊,酒水略沾唇即可,隻是江仁、餘鏢頭,一個是江小縣尊妻族表兄,一位是投靠了江小縣尊的侍衛,沙河縣一應官吏都知這兩位是江小縣尊親近之人,不敢灌江小縣尊,對江仁餘鏢頭,他們可是不客氣的。

   年節熱鬧非常,要說失落的大概就是簡主簿了。
簡主簿曾欲謀馬縣丞留下的縣丞之位,為此還給江小縣尊夫婦送了厚禮,江小縣尊倒沒什麼意見,隨簡主簿隻管去謀縣丞之位就是了,因為,不論誰再為縣丞,也不可能如當初馬縣丞一般強奪縣衙大權的。
結果,簡主簿也不知是關係不到位還是運道不大好,總之縣丞之位沒到手,故而有些鬱鬱。

   好在,他在縣裡原就是個空頭主簿,他郁不鬱的,大家去江小縣尊面前奉承尚且來不及,哪裡有管簡主簿的心情呢。

   過年的時候,最高興的就應該是阿曦阿曄了,這倆人可是沒少收紅包,爹娘每人一個,朝雲師傅羅大儒那裡也是每人一個,還有江仁也有給龍鳳胎預備紅包,再者,過來縣衙拜年的下屬太太們,見著龍鳳胎都有紅包相送。
隻要這些太太奶奶帶著孩子來的,何子衿也有預備紅包給孩子們玩兒。

   過年麼,圖個熱鬧。

   不過,應酬幾日,何子衿就把龍鳳胎送朝雲師傅那裡去了,孩子們太小,感受一下節年的熱鬧就夠了。

   出了正月,沙河縣又下了一場鵝毛大雪,伴隨著這場大雪,羅大儒那裡來了一位小客人。
羅大儒打發老僕老黃過來請阿念何子衿過去見一見小客人。

   何子衿還問黃老伯,「誰啊?
這麼神秘。

   黃老伯還不說,笑道,「縣尊太太過去就知道了。

   倆人一去,何子衿就笑了,拉著江贏的手道,「妹妹要來,怎麼不提前說一聲,我好打發人去接你。
」來的是江贏。

   江贏與何子衿是少時相識,雖然何子衿與江贏的母親江太太交情更深一些,主要是江贏小何子衿幾歲,但認識的時間長了,何況何子衿同江夫人交情不錯,與江贏自也是要好的。
見江贏來了沙河縣,何子衿很是高興。
江贏笑道,「去歲紀叔叔寫信給羅先生,想送阿弟過來求學。
紀叔叔離不得北靖關,我娘又有了身子,不能行遠路,乾脆我就送阿弟過來了。
想著何姐姐、何姐夫正在此地,該我過去拜訪。

   「咱們姐妹,不必見外。
」何子衿想到江夫人又有了身孕,不上為江夫人高興。
轉頭看到跟龍鳳胎在一起說話的小小少年,隻乍然一見,便夠讓人驚豔的了。
這小小少年年紀倒比龍鳳胎大一些,但充其量也不過五六歲,雖人家不過五六歲,但相對於胖墩墩的阿曦以及剛說話說溜的阿曄,這位小小少年已是長眉秀目,雪膚花貌,以此便可想像日後該是何等俊美了。

   不客氣的說,這少年生得比同母異父的姐姐江贏更要俊美,模樣約是肖似其父的。
想到紀將軍毀了半張臉的容貌,再看看紀大郎的眉目清俊,便可知紀將軍未損容貌之前當是何等俊美絕倫之人了。

   紀大郎很有模有樣的抱抱拳,闆著張清秀小臉兒一本正經道,「何姐姐好,江姐夫好。
」顯然是受過長輩的教導,故而是知道何子衿與阿念的。

   何子衿看他生得可愛,笑問他,「你們什麼時候到的?
累不累呀?
餓不餓啊?

   紀大郎道,「剛到一會兒,喝了薑絲糖水,不累。

   何子衿抱了抱他,又問他大名叫什麼,紀大郎道,「單名一個珍字。

   紀大郎口齒清楚,說話也都說得明白,且小小年紀已頗有禮儀。
何子衿把龍鳳胎介紹給紀大郎認識,阿曦拉著紀大郎的手道,「娘,我們,紀哥哥。
」意思是他們都認識啦。

   何子衿含笑點頭,想起一事,連忙道,「這可不能叫哥哥,該叫舅舅的。

   龍鳳胎都瞪大眼睛看著紀大郎,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要叫舅舅?
何子衿與他們道,「紀大郎叫我姐姐,你們可不得叫他舅舅麼。
興哥兒也叫我姐姐,你們也是叫舅舅的啊。

   這麼一說,龍鳳胎就明白了。
因著有一個小舅舅了,他們就喚紀大郎為紀舅舅,紀大郎不愧將軍府出身,見龍鳳胎叫他舅舅,自荷包裡摸出兩個小玉墜,一人一個。
二人跟紀大郎道謝接了小玉墜,阿曦送了紀大郎一塊自己愛吃的牛乳糖,阿曄把自己腰上掛出來臭美的竹哨子送了紀大郎,然後,倆人就拉著紀大郎出去玩兒了,何子衿連忙問,「外頭正下雪,你們去哪兒?

   阿曦道,「廊下看雪。

   江贏給弟弟添了件狐皮小披風穿上,就讓弟弟與龍鳳胎玩耍去了。

   因紀大郎年紀尚小,江贏會陪他在沙河縣住一段時間,何子衿邀請江贏去縣衙居住,何子衿道,「我那裡雖不比朝雲師傅這裡精緻,也有幾間可住的屋子。
正好,讓大郎同阿曄阿曦在一處熟悉熟悉,反正以後他們也總在一起的。
我也有好些話與妹妹說呢。

   江贏並不是個扭捏人,很痛快的應了。

   及至將江贏與紀大郎安置妥當,晚間在縣衙設了接風酒,因姐弟二人遠道而來,用過晚飯後,何子衿就讓江贏與紀大郎休息去了。
隻是,何子衿很有些想不通,為什麼紀將軍會將年幼的長子送到羅大儒這裡來。
待孩子們都睡了,何子衿悄與阿念說起此事時,阿念攜子衿姐姐去床上安歇,沉默半晌道,「大郎是紀將軍長子,紀將軍約摸是想著,待他大將,送他回帝都的。

   何子衿一怔,繼而明悟一二,不禁皺起眉,問阿念,「難不成,凡駐邊大將軍都有家眷在帝都麼?

   阿念於官場之事較子衿姐姐知道的就多了,阿念道,「自陛下登基,西寧關駐守的忠勇伯乃陛下愛女駙馬,陛下隻此一女,聽說極為珍愛。
自忠勇伯駐西寧關,公主殿下也跟著去了。
南安關則是平遠侯駐守,平遠侯出身永安侯府,其母文康大長公主正是今上嫡親的姑媽。
這兩位大將軍,聽說還是先時今上平判江南之亂時就跟在今上知邊了。
」後頭的話簡直不必阿念說了,忠勇伯那裡有公主,比什麼都可靠。
平遠侯更是父母都在帝都,且平遠侯為大長公主之子,身上一半皇室血統。
唯紀將軍,無父無母無親族,而且,紀將軍先時與今上也沒什麼交情……紀將軍想在北靖關長久,必然要送長子回帝都的。

   說為質子難聽,畢竟,紀大將軍也隻是駐關大將罷了。
但有長子在帝都,朝廷放心也是真的,於紀大將軍,仕途大約也能更進一步。

   當然,眼下大郎實在太小,紀大將軍估計也是捨不得這麼早將孩子送至帝都,方將長子送到羅大儒這裡,畢竟,這裡有朝雲師傅。
阿念相信,朝雲師傅身邊必有朝廷的人,不論帝後出自什麼樣的心思,必然會安排妥帖的人來服侍朝雲師傅的。
正是因此,不忍將長子幼年便送往帝都的紀大將軍,便先將長子送到朝雲師傅這裡,由羅大儒啟蒙教導著,待得長子長大些,再將他送至帝都去。

   想到紀大郎小小年紀就要擔負的政治使命,關鍵還是這般苦逼的相當於質子的政治使命,何子衿便不由對小小的紀大郎多出幾分憐惜來。
她本就是個喜歡孩子的,自此對紀大郎更是好的了不得,卻也不是一味寵溺著他,隻是,凡阿曄阿曦有的,何子衿都不忘給紀大郎置辦上一份。

   沒多少日子,紀大郎就同江家上上下下都熟悉了起來。

   而且,自從來了紀大郎,因為幾個孩子玩兒的好,阿曦阿曄還邀請紀大郎晚上與他們一道睡覺。
鑒於龍鳳胎現在還是跟著父母睡,龍鳳胎的意思就是紀大將可以跟他們一樣分享他們父母啦。

   可人家紀大郎在家都是自己睡的,後來就變為紀大郎邀請龍鳳胎與他一道去他屋子睡了。
待得二月接了何老娘與興哥兒過來,家裡便愈發熱鬧起來。
尤其興哥兒一看紀大郎都跟龍鳳胎睡到一處去了,他也不要跟祖母睡了。
還是何子衿有法子,請來工匠打了張大大的圍子床給孩子們用,那床大的,足夠四個小傢夥在上頭打滾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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